文 | 田飛龍
世界衝突多極化與全球關稅戰並存,成為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重要風景線。俄烏戰爭不能迅速結束,因為美國優先和歐洲可持續安全無法相容,烏克蘭民族主義的訴求也是重要變數。美國總統特朗普無法單方面推動烏克蘭和平進程。以巴戰爭延燒,特朗普一邊倒介入,中東和平進入新的漩渦風險。這些地緣戰爭具有代理人戰爭性質和複雜的地緣矛盾張力,還有個別國家對地區霸權的執著,但整體上遠離中國本土,中國的角色相對超然,但也有存在感,中國從聯合國法權秩序層面和重要的調停者角色裏展現和平、法治與公正形象,逐步積累全球和平維護者的經驗和能力。但最近爆發的印巴新衝突直接牽涉中國周邊地緣安全,折射出全球性大變局和風險性的疊加。
印巴衝突由來已久,根源可以追溯到英國殖民時代,是殖民遺產的一部分,所謂“蒙巴頓”分治方案及由此造成的“喀什米爾”問題。英國殖民遺產不限於此,中印邊境爭議和衝突也是殖民遺產的結果。印度對所謂“英印帝國”的勢力範圍與霸權的“想像性”帶入與繼承造成了印度與巴基斯坦、中國等周邊鄰國的持續衝突。印度因其印度教民族主義、南亞地區霸權主義以及印太戰略中美國的煽動支持,對其鄰國進行霸淩和摩擦時有發生。1962年中印自衛反擊戰就是代表性實例。印度還曾吞併周邊小國如錫金,並長期霸淩周邊尚維持主權存在的多個國家,如尼泊爾、不丹、斯里蘭卡、馬爾代夫等。印巴衝突是印度建國後的長期性衝突,除了喀什米爾領土糾紛,還存在一系列的民族、宗教、地緣政治矛盾。印度不能夠秉持聯合國國際法原則與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處理周邊國家關係,其在南亞區域的霸權追求是地區秩序動盪的關鍵來源。
此次印巴衝突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印度國內矛盾重重,對巴基斯坦搞衝突摩擦可以轉移國內矛盾,增強民族動員力和凝聚力,增強莫迪政府的民意基礎和執政合法性;其二,印度在美國支持下極力謀求在全球南方、印太戰略、南亞區域範疇的領導權和霸權,遏制巴基斯坦可顯示其權威與優勢,特別是近期萬斯來訪更是蠱惑其野心;其三,印度近年來推行印度教民族主義和針對喀什米爾的“去自治化”政策,凸顯中央集權和地緣擴張態勢;其四,印度對中國與巴基斯坦的全方位合作,特別是“一帶一路”的經貿合作及軍事安全合作之進展,持有抵制和敵意,希望借助地緣衝突展現印度支配性和戰略優勢;其五,印度在大變局格局下有自身相對獨立的地區霸權戰略和國際戰略,印度式現代化、第一人口大國優勢、西式民主體制、製造大國預期、軍事實力增長等構成其對外霸淩的基礎和信心。
但印巴新衝突在短期內即造成了不利於印度的結果:其一,印巴空戰顯示出印度過分倚重的西方武器系統並無優勢,巴基斯坦配置的中國製造武器優勢凸顯;其二,美國在外交層面並未直接站隊印度,而是束手旁觀,甚至虛榮地宣稱“斡旋和平”;其三,巴基斯坦的綜合性反擊反制取得初步效果,印度國內出現一定程度的反思和恐慌;其四,戰局逆轉直下,莫迪政府弄巧成拙,執政合法性受挫;其五,國際輿論對印度不利,巴基斯坦行動表現及背後的中國製造因素成為國際關注焦點;其六,戰爭持續及升級對印度國內政治和地緣利益更加不利,需要暫時停戰及休整。所以我們看到,印巴短暫衝突,又迅速停火,但有關談判和零星衝突仍在發生。
經此一役,印巴地緣態勢有重要改觀,印度優勢進一步萎縮。中國在此次印巴衝突中凸顯了進步性和影響力:其一,中國製造武器的國際聲譽提升,產業鏈及其發展空間更加堅韌開闊,是中國科技進步與製造能力提升的重要指標;其二,中國對巴基斯坦的經貿與軍事合作模式經受考驗,變相啟發和引導其他地區性國家與中國開展更緊密合作,更信任中國製造以及與中國的外交關係,從而有助於深化“一帶一路”合作及打破美西方貿易戰封鎖;其三,印度的地區霸權戰略受挫,映襯和凸顯中國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國際法正義性與合理性,以及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大價值,中國的軟實力得到有效增強;其四,印度受挫還有助於抑制美國對印度的地緣政治利用,抑制印度在印太戰略中的冒進冒險,為地區和平穩定帶來緩衝時間和空間;其五,印巴迅速停火有助於中國周邊安全的修復和穩定,在後續談判進程中,中國可以發揮超過美國的地緣政治平衡影響力和公正性,為周邊安全公共品提供中國解決方案。
當然,印度整體國力上仍然超過巴基斯坦,美國對印度的煽動和支持不會停止,印度教民族主義的霸權擴張本性不會改變,印巴喀什米爾衝突及更廣泛範圍的衝突不會結束,但巴基斯坦在新衝突中的表現及其背後的中國製造因素對印度可以構成新的戰略威懾,整體上起到戰略平衡牽制的作用,從而嚴格限制地緣戰爭的規模與烈度。該事件也會對中國的軍事產品影響力、軟實力、地緣政治平衡力以及相對美西方的競爭優勢產生標杆性影響,從根本上來看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成果驗證,也是東升西降及中國走向世界舞臺中央的新篇章。
(作者係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副院長、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文章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