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洋，亦稱零丁洋，位於廣東省珠江口外，為一喇叭形河口灣，珠江連接東海的入口。在這裡，江海交匯，域內有內伶仃島和外伶仃島。其範圍北起虎門，口寬約4公里，南達香港、澳門，寬約65公里，水域面積約為2,100平方公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由於處在灣區，伶仃洋看起來似乎顯得風平浪靜，沒有多大的波濤。然而，這裡曾見證了中華民族的百年沉浮，伶仃洋的風起潮湧注定會載入史冊。

文｜珠海 子龍

伶仃洋上迴蕩的民族悲歌

人們記住伶仃洋，更多是從民族英雄文天祥寫下的千古詩篇《過零丁洋》開始的。

祥興二年（1279年）三月十九日，崖山海戰結束，南宋就此宣告滅亡，元朝實現了大一統，中國歷史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崖山海戰是新舊封建王朝交替的里程碑事件，南宋人民在戰爭中表現出的不屈不撓的抗爭精神，正是崖山海戰的歷史意義所在。戰爭的最後，這些人沒有選擇投降、逃跑，而是全部葬身大海。當朝左丞相陸秀夫輔弼幼主駐軍崖山抗擊元軍，不幸戰敗，遂驅妻、子投海。爾後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向幼小的皇帝三拜九叩之後，懷揣玉璽，背負起幼帝跳海殉國，隨後十萬軍民蹈海自盡。

文天祥，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抗元名臣。二十一歲時中進士第一，成為狀元，後官拜少保、右丞相，封信國公。抵抗元軍失敗後，在五坡嶺被俘，押解過程中經過伶仃洋，寫下《過零丁洋》一詩，感慨“零丁洋裡嘆零丁”，發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正氣歌。押至元大都後，文天祥被囚三年，屢經威逼利誘，仍誓死不屈，從容就義，終年四十七歲。文天祥所表現的凜然正義以及在詩篇中反映出的愛國熱血和民族之魂，被世人所敬仰，至今在外伶仃島和桂山島均建有文天祥雕像，以及刻有《過零丁洋》、《正氣歌》等詩篇的紀念碑。

伶仃洋上響起的抗敵戰歌

時光流逝，伶仃洋上風起潮湧，見證了中華民族近萬代以來的百年沉浮。鴉片戰爭在中國歷史上具有重要意義，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篇，給中國社會帶來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十七、十八世紀，英、法、美等國相繼爆發資產階級革命，推翻封建統治，建立資產階級政權，為資本主義發展掃清障礙。此時的中國正經歷著王朝更迭，明亡清興，但是社會性質沒有發生根本改變，仍舊處在封建君主專制之下。一方面，資本主義浪潮在英國等西方國家方興未艾，民主科學蔚然成風，工業革命如火如荼，貿易與殖民成為外交政策基石；另一方面，中國雖然出現過“康乾盛世”景象，但是與西方相比，清朝對內專制集權，對外閉關鎖國，思想僵化，經濟落後，軍力萎靡，社會發展停滯不前，“西方東擴”與“清朝限關”處在同一個時代背景下。自十八世紀中後期以來，以英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加緊推行貿易擴張政策，竟將鴉片作為打開中國市場大門的敲門磚。伶仃洋和伶仃島曾被英美侵略者的鴉片販子用躉船和快艇強佔，成為對中國進行鴉片走私和傾銷的跳板。鴉片嚴重腐蝕了社會肌體，成為清王朝身上的毒瘤，威脅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

1839年，以林則徐為代表的中國人民掀起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禁毒浪潮，在世界禁毒史上寫下光輝的篇章。虎門銷煙展示了中國人民反抗殖民侵略的堅強意志，伶仃洋上響起抗擊侵略者堅船利炮的戰歌。虎門砲台留下了關天培、陳連升等愛國官兵為國捐軀的身影，伶仃洋上飄蕩著血染忠魂的浩然正氣。

坐落在廣東省東莞市虎門鎮的鴉片戰爭博物館的展覽結束語這樣寫道：“當我們即將走出展廳，大概每個人的心中都不會忘記那一天，1839年6月3日，那個永遠載入中國和世界史冊的日子。正是這一天開始的虎門銷煙，奏響了中國人民反抗外來侵略的正氣歌，譜寫了人類禁毒歷程中最壯麗樂章。但是我們的心情仍會很沉重，有一連串的問號在腦海中湧現：西方國家發展海外貿易，為何只將鴉片大量輸入中國？鴉片蔓延世界眾多地區，為何只在清朝泛濫成災？鴉片原本可作藥材，為何變成危害甚鉅的毒品？清朝禁煙條例還算嚴厲，為何屢禁不止？民族英雄林則徐是禁毒功臣，為何被貶？”這一連串的問題不禁讓人深思。

鴉片戰爭之後，中國的獨立、主權遭到嚴重破壞，逐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國人開始覺醒，前赴後繼地探索救亡圖存的民族復興之路！

伶仃洋上飄揚的復興頌歌

一百多年後，中華民族已逐漸撫平創傷。伶仃洋上的風吹過大灣區，改革開放的號角在這裡率先吹響，如今中國的綜合國力日益增長，國際地位不斷提高，中華民族正昂首邁向偉大復興的新時代。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

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歸祖國。

2019年2月18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

大灣區由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廣東省廣州市、深圳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東莞市、中山市、江門市、肇慶市組成，總面積5.6萬平方公里，總人口達7,000多萬，是中國開放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在國家發展大局中具有重要戰略地位。規劃綱要的出台將進一步提升大灣區在國家經濟發展和對外開放中的引領作用，將大灣區建設成為世界級城市群的宏偉目標指日可待。

港珠澳大橋一橋飛架伶仃洋，這片海再度風起潮湧。

伶仃洋畔綻放的木棉花，鮮血染紅的英雄花，盛開得格外鮮豔！

回顧歷史、追奉先烈，放眼世界、展望未來。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從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到中國人民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只有了解和認知這段艱難的奮鬥歷程，才能深刻思考並回答鴉片戰爭博物館展覽結束語中提出的沉重問題，才會更加明白今天的中國共產黨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責任擔當。

大風起兮伶仃洋，承載著過往太多的苦難與輝煌，不屈不撓、勇於抗爭，正是中華民族優秀的品格特徵和偉大的民族精神之所在。這片海必將見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榮與夢想！

（作者係國家機關高級研究員，小標題為編者所擬，本文發表於《紫荊》雜誌2022年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