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股近年淪為政治市,它挾在中西爭拗中,慘被蹂躪。
這與本港的獨特性有關。本港作為中國的一個國際金融中心,實行一國兩制,具有特殊的地位,無一個大陸城市可以取代。
首先,本港為中國與其他國家的一個特殊接觸面,很多東西如科技交流、貿易、金融及一些敏感課題,可在本港不公開地交換意見及互動。蓋香港為「自己的地方」,顧及中方的利益;而本地不實行中國的制度,外國會較放心,為聯繫中外的重要橋樑。
其次,中央政府欲利用香港幫助人民幣走出去,讓其他國家普遍接受人民幣作為外匯儲備、貿易及投資的媒介。內地為一個半封閉的經濟體,資本帳不開放,人民幣亦非自由流通,如何令人民幣可真正走出去,乃當今中國需面對的重要課題。目前本港為全球最大離岸人民幣業務中心,世界近七成人民幣支付金額經本港處理。料此角色的重要性將有增無減。
復次,中央政府欲利用香港幫助大陸企業上市及集資,以及熟習西方國家的金融市場,逐漸躍身為國際企業。香港與其他國家有悠久的經濟及金融聯繫,遍及全球,而且本地有成熟的資本市場(如股票及債券市場),現為世上市值最大的市場之一,每年的集資金額名列前矛,多年來吸引不少大陸企業來港上市,或以此作為進軍海外的跳板,以融入世界經濟體系。
上述皆為香港作為國際聯繫者的種種優勢,中央政府將致力維護它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與此相關的是,近年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受到中國的全面急速發展影響,感到不安,2018年美國時任總統特朗普開始以關稅政策打壓中國,其後擴展至全面打壓,越演越烈。
美國隨時可泡製中國,如聲稱某些中國公司抄襲美方的技術,什至以危害美國的國家安全為由,實施制裁。如不准內地科企採購美國的芯片及設備等,令生產受阻;不准一些公司在美國從事某些生意,如禁止華為及中移動等在當地從事5G業務。
影響最深遠的是,美方不准外資持有列明的中資股,國際性的指數公司及大基金公司需於限期前沽出,股份捱沽。最新發展為,以不符合會計準則為由,逼使一些中概股從華爾街退市。乃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近年內地與香港兩地經濟越來越融合,兩地股市也越來越掛鉤,中資股佔港股的比例越來越高;因此,如有內地公司被美方制裁,在港上市的相關企業亦會受累,引起港股波動。
由於本港資金自由進出,各路資金皆歡迎來港投資。於是港市淪為超級大戶的「提款機」,港股過去一年餘的跌幅冠絕全球,慘不忍睹。
不少大資金搭通天地綫,早一步知道影響港股升跌的消息,以及個別公司的敏感消息,如某股需不需要從美國退市,中國會否調查某股等,此等春江鴨可早著先機,獲取厚利。尤其近年越來越多內地公司以各種形式在美國上市,大勢力可早一晚在美市的港股預託証卷市場作部署,令翌日的港市波動,從中漁利。
港股由去年2月的[收市指數]31084點(日中高點為31183點,下同)開始,反覆滑落,然後跌落今年3月的18415點(18235點),大跌40.8%(41.5%)。弱勢畢呈。
不少股份從去年高價起計,股價蒸發了七八成,近期的低價衹為去年高價的兩三成。以兩隻重磅的科技股為例,阿里巴巴(9988)由2020年9月的309元下挫至2022年3月的71元,大跌77%;騰訊(700)則由2021年2月的775元大跌至2022年3月的297元,大跌62%。大大拖低港股的表現。
應指出,港股急瀉將打擊本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特區政府不應坐視不理,不應衹見股市交收順利,並無股民「走佬」及賴債的消息充斥市場,便放任不理。
如此安排,大勢力享盡優勢,但對普通的香港股民及主力投資港股的基金,不甚公平;港人的強積金、公積金普遍亦受拖累。側聞一些醒目的散戶已完全離開港股,跑了去玩美股,試問一個地方的投資者變相被逼不買賣自己市場的股票,是正常的現象嗎?
固然,此等現象非內地與香港兩地獨有,在英、美等其他國家也曾爆出金融市場的違規行為,及監管機構懲罰相關基金或公司的新聞。如在英國,當地第二大銀行巴克萊銀行,被控於2005至2009年間,曾多次操縱倫敦銀行同業拆借利率(LIBOR),結果遭監管當局罰款以億美元計,多名高管引咎辭職。
又如美國,聯儲局主席鮑威爾曾捲入內幕交易的醜聞風波;有報導指,鮑利用率先知道美國貨幣政策去向的優勢,於2020年10月大手沽出手上的美股套現,以規避其後的大跌市。事件惹來非議。
目前社會上似乎無人留意到事件的嚴重性,期盼中央及特區政府的監管當局發出嚴正聲明,兩地將嚴查違規行為並雷厲風行執法,令有關人士收歛,以遏歪市。
(文章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
作者為能源及股市分析家、浸會大學退休教授、專欄作家「張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