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湧
當前的新冠肺炎，是一個「大事件」，無疑已經成為一個全球性的重大問題，要「解決二十一世紀的問題」，這個問題不可迴避。哲學，就是回答、解決「大問題」的。新冠肺炎，把死亡的威脅突降在人們面前，人們的「心靈」備受震撼，並且觸及了「靈魂」深處。人，有着不同於其他「存在物」的「存在」；除了「身體」的「存在」，人還有「思想」、「精神」、「心」與「靈魂」的「存在」。觸及「靈魂」深處，就達到了人「存在」的最高層面。
在新冠肺炎面前，你首先去做到自己不被傳染並力所能及地幫助其他患者；一旦被傳染，你就要及時醫治，這個時候就要看你自己「身心」的抗病能力以及醫護人員的治療能力了。面對「死亡」，你必須投入「性命」，這一步一步的治療，根本上來說，都是在以你自己的「性命」作頑強抵抗。在這個時候，你既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也正是在這樣的一種威脅中親身體驗甚麼叫「活着」。
其實，人們的日常生活、凡人小事也都事關「生死」，事實上每時每刻都存在着對「生死」的切身體驗；也正是在這樣的一種過程中，人的「生命」得到了肯定。對這些事物，哲學家都應保持敏銳的嗅覺，只是它們似乎都不足以對人們的「心靈」產生震撼，世人往往不予重視；只有那些「覺悟者」，才能特別敏感做到「事事關心」乃至「觸及靈魂」。苦難，使人瀕臨絕境、面對死亡；也正是「死亡」的威脅，才使人的「心靈」備受震撼乃至被挑戰，由此人們不得不在「靈魂」深處「苦戰」；雖然殘酷，甚至有犧牲，但確也讓人受到最難得的磨煉與昇華。這正是「死亡」威脅的意義，因此而「純潔」着人們的「靈魂」，鞭策人們攀登「存在」的制高點，「瞬間」獲得「永生」。人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往往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在《斐多》篇裡，再現了蘇格拉底作為哲人面對「死亡」的「從容」與「莊嚴」，他以自己「性命的踐履」攀登了人的「存在」的「靈魂」制高點。蘇格拉底為哲學家樹立了榜樣，他做給了人們看，後人可以從他身上「看懂」：「哲學事關人的生死」、「人應該怎樣活着」；哲學家應該怎麼「活着」，而且應該怎麼「死」。
這樣的一種「生死」問題，是關於「人」的，而不是其他「存在物」的；因此，學術上的「生存論」乃至「存在論」將再次受到審視；事關「生死」與人的「靈魂」相關的「宗教」，也因此被重新關注。這類「哲學」、「宗教」問題的重新提起，首先是「現實生活」的需要，是這種現實生活的實際需要促進了它們「學術」上的發展。
這就需要我們能夠深入現實生活，如對於新冠肺炎，重要的是能否直接面對和直接把握。而我本人所能得到的相關資訊，大都來自一些媒體、朋友圈之類；因為疫情期間行走受限，我基本宅家。這種時候，我更覺得自己像是被捆住了手腳，身臨一種彷彿「單獨監禁的處境」（Ｆ．卡夫卡語）；本來就住在現代化的有保安、鐵欄、圍牆的社區裡，已是感到彷彿是「畫地為牢」似的。到了二十一世紀，因為新冠肺炎，人與人之間的隔離更加成為一種常態，人們的生活更加「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人類「共生」、「同在」的生存環境被嚴重惡化。就我本人而言，對新冠肺炎所造成的現實生活的殘酷與人生的悲劇親歷有限，對相關的死亡的痛苦感受就不那麼深刻。而新冠肺炎的患者與相關醫護人員，因為他們的「親歷」、「在場」，對於這次新冠肺炎具有最「直接、原始的聯繫」以及所獲取的最「直接的、感性的經驗」，最了解其根本的問題及意義所在。對於「肯定生命」的哲學而言，這樣一些「親歷」、「在場」的經驗則是根本性的；這再次表明「存在」維度於直接的「生命體驗」的重要。而這一點，正是我所缺乏的，缺乏「親歷者」的「經驗」與「視角」。在我的哲學的探究中，「親歷」、「在場」的經驗是基礎性的。
與此同時，我也一直在密切關注疫情的發展，對患者的痛苦及其家屬的焦慮感同身受，與他們保持着一種「性命的聯繫」，而不能置身事外，也因此才有了下面的問題與反思。這樣一種的反思，力圖展現與事物的「直接聯繫」，使相關的事物「直接在場」，和落難的人們「共生」、「同在」。這也是一種「參與」，雖然程度不同，但決不是「旁觀」。通過這些問題與反思，我試圖導向它們背後那些與它們同在但不易察覺且不可言說的更深層次的東西，那種觸及「事情本身」的「真實」，從「現實生活」的「真實」一直到「靈魂深處」的「真實」。
新冠肺炎是二十一世紀突降的災難，它是對人類的一個告誡，告誡我們至今仍是那麼的無知、還有那麼多的不足；同時，也可以看作是一種激勵，嚴重的災難往往會產生強大的激勵，激發出我們應對災難所必須的勇氣與生命的力量。面對新冠肺炎，中國廣大醫生、護士與志願者率先應對，救助患者，拯救生命，弘揚了現時代難能可貴的精神文明。救助患者，在他們困難時及時伸出援手，是人類生活與精神文明的一個重要維度，也是其他維度得以打開的基礎。正是這樣一種的精神文明，鼓舞了人們對災難的英勇抗擊，不僅有效地控制了疫情，並且改變着世界的秩序，使社會更加強大與友善，因此對人類而言具有劃時代的重大意義。
《心若光明，世界就不會黑暗──《心經》哲學談》
作者：鄭湧
出版社：天地圖書
出版日期：2022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