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華

風吹著風一路小跑,邊跑邊撂下一路的風,跑過高山大海,跑過平原山崗。凡風肆意過的地方,淡淡淺淺地乏起綠意⋯⋯
春風十里,香江的風究竟是從哪裡開始的呢?
最早的風吹在海邊?尋常人家的窗台?又或者是那清水浸泡的富貴竹?她斜斜地插在一個普通的瓶裡,翠綠細長的葉無不透著健康的茂盛。這種茂盛早就根植在香港的郊外。濕地公園怕是最早感受到風的拜訪,沆沆窪窪的沼澤地上積攢了早春的訊息,成千上百的鳥雀怡然自樂。而從大帽山上出發的風一直漫過山徑步道、奇山異石後,在維港的夜空駐足。她不停掀起了七彩波瀾,映著波光粼粼海面,流光溢彩之間卻又跟雲去了遠方。“唯有南風舊相識,偷開門戶又翻書。”她徑直吹向學校的大門,朗朗的讀書聲。“風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風又跳躍著到了維園的花市。風一來,該紅的紅,該綠的綠,風讓大地綻放的青春活力,讓行花市的人們手握春天。
風箏在天空中自在;綠草探出頭來,燕雀又開始喃。我終於明白:我一直追尋的,原來是隱藏在春天裡的一種對自由的渴望。所有在冬天裡凝固的孤獨和落寞,所有在冬天裡的沉寂與清淡,緩緩地冬眠及所有蘊藏在冬的期盼, 莫不只是一場等待甦醒和春的重逢!
所有的花、所有的草、所有的葉子和所有的樹木,都和人一樣在期盼春風。
風不急不慢地吹向拍賣行、銀行、圖書館、裁縫店、藥房、教堂、電影院、花店……這些城市的內核,足可以用來提升生活品質的細節,風一一吹過,如同故人打照面。新的房子拔地而起,在新的地圖上,哪個街區的名字找不到了,哪個街上的老人不見了,哪裡又有新移民家庭搬來, 哪裡有新生嬰兒誕生,甚至乎哪朵花是重開的,風比你知道更細緻更清楚。風愛過這些人事物,知道他們的味道, 風往往比人更了解自然的規律與變化。所以風對所見所聞保持沉默,以她的胸襟一如既往地愛著清醒的人間。
風一次又一次繞城,高樓大廈依舊耷立,海水如此深藍,綠樹林林散散立在各街口路徑。人密密麻麻地湧動, 如風密密麻麻地吹送。她們有著共同的使命,務必使自己“動”起來,去尋找更新的高度,與她懷抱的城市共融, 直至風生水起……
風走走停停,風忙忙碌碌。當它在這城市雕刻著不同程度的烙印後,再次奔赴自己遙遙的未來。風又吹著,重複復重複,一年又一年。香江無所好,隔江問故人,遙贈一城春。
來源:港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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