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熟食大牌檔是香港一道獨特的風景。單在中環士丹利街這個旅遊旺區,全盛時期就有三十多檔同時經營。時移世易,現時該處碩果僅存的只得六檔,當中包括五十多年老字號、提供各式風味小炒的盛記。老闆林志成說,盛記生意比他父親經營時好,口碑亦佳,“半個地球的攝製隊都來過拍攝”,總算不負父親所望。

林志成的父親原本在“祥記”大牌檔打工。後來老闆不做了,林父便接手經營,易名“盛記”,“那時候牌照是可以轉讓的”。父親年邁的時候,叫林志成幫忙打理,繼承牌照。
燒焊工夫竟可用於烹調
努力十年學會控制火候
當時林志成廿多歲,任職汽車燒焊技師,想不到累積的經驗竟可用於廚藝上,“焊燈的溫度超過攝氏一千度,車的大陣也可燒得通紅,所以反應要快,對火也沒有甚麼恐懼。另外,做燒焊所需的力氣也很大,既要托起車門或玻璃,又要打窩釘,所以炒菜拋鑊都懂得用力。”
即便如此,林志成坦言,入行時猶如白紙一張,邊做邊學,才漸得父親真傳;但也要花上整整十年,才算懂得好好控制火候,甚至可以同時間掌控兩隻鑊,“因為你不是炒一、兩碟菜,有時旺起來,一小時要炒一百碟菜。”身高六呎的林志成也有先天優勢,“沒那麼高大,怎樣炒兩隻鑊?會燒傷的”。
盛記以質取勝,選用新鮮食材及高價糧油;而且不論小菜或海鮮,大部份都會“生炒”,保留原汁原味,不像普遍中式菜館般為求方便,先將菜“拖熟”才落鑊“翻兜”,“不是時間或心機問題,而是你有沒有這種技術。”全憑這份堅持,市民及旅客慕名而來。

從無油煙或噪音問題
反因多人排隊被投訴
雖然成本高、考功夫,但盛記小菜價格非常相宜,林志成自有他的道理,“其實不用賺很多,客人回頭,便可再賺,貨如輪轉就是這樣。”他笑著說:“ 從沒人投訴我們有油煙或噪音問題,反而投訴我們有太多客人排隊輪候。”
話雖如此,過去受到疫情等影響,月蝕十多萬元。不過林志成沒想過結業,寧願節衣縮食,與伙計共渡難關。“ 百億家財又如何?就當將以前賺的錢放回去吧。有賺有蝕是應該的。”如今林志成看到生意再次好起來,不無感慨:“幸好那時留下來,現在總算可以重新開始好過。”

牌照不容轉讓
大牌檔文化或成絕響
盛記盛名,不時有商場邀請林志成開舖,但他自言從沒打算搬入固定舖位,“租金貴,人工高,廚房空氣也不好;這裡空曠,炒菜時不會吸入太多油煙。”而且小本經營,不用顧慮太多,“起碼我自由自在,不用做足七天,星期日也可以休息。”

惟根據現時法規,大牌檔牌照不可轉讓;一旦持牌人過身,即使家人有心經營下去,也難以繼承;加上工作辛苦乏人入行,喧鬧的大牌檔或成絕響。年過六旬的林志成說,預計自己做多幾年,也沒有氣力做下去。
來源:《港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