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濼生 | 嶺南大學潘蘇通滬港經濟政策研究所所長

「一帶一路」倡議致力於推動全球化發展，為國際社會提供可靠的公共產品。美國以貨幣霸權謀取單邊利益而未能履行財政紀律，導致危機產生。世界範圍需要一種國際貨幣，香港在後美元時代亦應重新審視聯繫匯率制度。

「一帶一路」倡議是推動可持續發展的全球化力量

2013年，習近平主席提出了共建「一帶一路」倡議，並在此後分別提出了全球發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和全球文明倡議。簡而言之，這些都反映了中國致力於推動全球化發展，即認為我們都生活在地球太空船上，不論喜歡與否，我們都屬於一個命運共同體。這種開明的觀點並非所謂「中國外交政策目標的政治口號」，而是對事實的陳述。
聯合國於2015年提出的可持續發展目標為「呼籲所有國家採取行動，消除貧困、保護地球，確保到2030年人人享有和平與繁榮」，這與「一帶一路」倡議的初衷不謀而合。可持續發展意味著生存，不可持續發展意味著滅亡。生活在21世紀，我們應當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如果世界各國採取單方面行動，以蠻力、技術影響力和剝削他國為手段，尋求實現「利益最大化」，那麼世界將無法生存。我們需要科學、務實及負責任地管理「地球（全球）事務」。

美國的赤字財政釀造危機
 

全球唯一超級大國——美國正面臨一場危機，這是由於其未能履行財政紀律所致。該國毫無節制的軍費開支令人震驚，超過排名其後的10個國家軍費開支的總和。由於聯邦債務已高達31.4萬億美元並且還在上升，美國只能通過發行更多的國債才能維持收支平衡。正如預期，美國提高了債務上限，因此可通過借入更多的錢以避免違約。至今為止，美國一直能夠這樣做的原因是，美元是世界最主要的國際結算貨幣，因此美國能夠以極低的利率借款。美國國債被認為是世界流動性最高的資產及經濟危機期間的首選資產。
許多評論家認為，目前世界上沒有其他貨幣能夠取代美元。他們說得沒錯，但這是因為沒有其他國家像美國一樣發行如此多的債務。全球國家的央行都需要美國國債作為關鍵的儲備資產。矛盾的是，美國不斷增加的財政赤字促成了美元的特殊地位。這種「國際貨幣架構」既不公平，亦不能持續發展。不公平的原因是這種架構允許美聯儲印鈔，而美國可以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保持巨額貿易赤字和財政赤字，因為美國向其他國家所需支付的欠款利息遠低於其他國家需要向美國支付的借款利息。美國每年的國際收入賬戶均有盈餘。
然而，當今的地緣政治及美國對美元的濫用正導致人們紛紛逃離美元。毫無疑問，美國今後將不得不為其借款支付更高的利率。此外，世界需要更多的公平和包容性。最重要的是，以美元霸權為象徵的單極世界是無法持續發展的。所有國家都需要採取負責任的行動，美國也不能例外。

國際貨幣架構改革的建議

為了建立一個體現平等、負責，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的更加公平的世界，人們不會期待出現另一種具有特殊地位的貨幣，無論這種貨幣是什麼。筆者提議引入一種基於世界上主要貨幣及主要商品生產國貨幣組成的一籃子貨幣的國際記賬單位。在擬議的貨幣籃子下，籃子中每種貨幣都經過GDP加權。如籃子中的每種貨幣按通貨膨脹指數進行調整，我們將得到一個代表穩定的全球購買力單位的指數化國際記賬單位，將其稱為世界貨幣單位，並將未進行指數化的貨幣籃子稱為標準貨幣籃子。儘管除美國以外，任何國家都未曾發行如此多以主權貨幣計價的債務，但所有政府和私人借款人都可以發行以世界貨幣單位計價的債券。全球以世界貨幣單位計價的債務池子將足夠大，可以成為替代美國國債的儲備資產，並建議允許世界貨幣單位計價的債券持有人有權按照以首選貨幣計價的世界貨幣單位的現行價格，以其期望的任何貨幣贖回其所持債券。
「一帶一路」倡議有助於全球實現和平與繁榮，是中國為世界貢獻的全球公共產品。打造更加公平的國際貨幣架構是全球公共產品的應有之義。作為一個創新的國際金融中心，香港可以通過推行國際記賬單位的理念，引領國際貨幣架構的改革。在這種新的國際貨幣架構下，人民幣和任何其他貨幣都不會成為另一種「超級貨幣」。不僅債券可採用世界貨幣單位計價，商品價格也可以世界貨幣單位進行報價。由於世界貨幣單位已按通貨膨脹指數進行調整，有關交易商品實際價格的信息將立即透明化，效率將得到提升。這將有助於遏制投機活動，促進全球經濟更加穩定。
在大規模去美元化之後，香港有理由重新考慮其目前釘住美元的聯繫匯率制度，我們可以重新選擇釘住標準貨幣籃子，而非釘住美元。甚至可以在市場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順利過渡到新的釘住匯率制。此外，由於釘住相同錨定物的貨幣之間的匯率將非常穩定，因此隨著越來越多的貨幣釘住標準貨幣籃子，某種貨幣集團或將會形成。正如國外專家所證實的，這將會有助於促進貿易和投資。

本文發表於《紫荊論壇》2023年9-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