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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副刊|夏日即景
文|林曦
樹影斜斜地搖晃在水泥地面,肥大的構樹形成的影子被拉長變形。地面在過路的汽車日復一日的碾壓下,裂開了幾條痕,尤其靠近人工湖堤那邊,已有些下沉。地面乾淨乾燥泛著白,混凝土裡有幾顆卵石裸露出半個圓圓的頭。湖邊的構樹早就綴滿鮮豔的果,熟透了的果子掉落,給水泥地面鋪了一層紅。木槿樹幾個新發的花苞還未來得及吐蕊,長長的綠萼上頂著星點兒玫紅在枝頭顫抖,唯有一朵半凋謝的殘花被風搖盪,偶爾顯露出凋零的紫。
地面的樹影在太陽的移動下變粗變長漸漲,從一個門墩移至另一個門墩。風攆著樹枝,樹影躍到店裡的地板磚上,接著又滾下台階,滾落在水泥地面。湖水從對面的岸邊推移過來,一波一波,波距大約手掌寬。歪脖子構樹企圖勾連水波,彎著欽慕的腰,恨不能投入湖的懷抱;可惜力有不逮,無論怎麼努力,它的枝丫也無法觸及水波的臉。青綠色水紋從對岸一波一波蕩漾過來,顏色漸次變淺,光照與岸邊植物倒影交疊,水波有了層次,黃白與青白。我起身推開玻璃大門往外走,陽光下漣漪閃亮,風一吹拂,波紋推移,好似就要漫過我的足踝。
走過拐角處咖啡館,三個露天座沒有人,白色的傘蓬下,原木桌椅各就各位,表情嚴肅。咖啡館外牆植物濃綠匝地,透過落地玻璃窗,有位穿白底藍紋恤衫的男子低著頭,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著,雙手搭在鍵盤上;另一個卡座,紮著丸子頭的姑娘,用小勺攪拌飲料,她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又望向窗外。
取了郵件返回時,一輛汽車鳴笛而過,聲音追隨我到了湖邊。蟬,又豈甘示弱,它們不知懸掛在哪棵樹上,一陣陣的嘶鳴,恰好似買賣的和聲。高高地扯起嗓門,音調慢慢矮下去只剩餘音。歇一陣,又是一輪的重複和聲,高起低落,如此迴圈。構樹上一隻雀鳥,也不甘寂寞,偶爾扯上一嗓子,想奏個交響樂,終究不如蟬有恆心,沒幾個回合,就鳴金收兵。振翅一飛,彈向空中,留下一個黑點,不知遁去了哪裡。
門店上空的四根電線,如同孤獨的音譜線,天氣炎熱,鳥雀們不願意停佇其上,為它填寫音符。好在構樹掛了紅果,偶有甲殼蟲逐味來吸食果汁,嗡嗡地飛越電線,只是身軀有點小,不怎麼起眼。
從天際到天空,各種藍色在天上完成協調的漸變。遠處雖然有些白茫茫,但到了空中,卻是一片瓦藍。更可喜的是,雲在天空不斷地渲染筆墨,留下一團一團的白。風,是個強橫的丫頭,一直攆著雲朵的腳跟兒趕,雲朵倒是氣量大很多,讓一點再讓一點,在天空中緩緩移挪。
風終於得逞,把雲朵逼到了太陽邊。雲張開寬闊的懷抱,摟住了陽光。樹影好久都沒回到地面上來。
來源:《港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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