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麗華
我是一隻貓。我確定我是一隻貓,是從主人的呼喚中知道的。
儘管大主人叫我Kitty,小主人叫我寶貝,但唯有老主人聲聲入耳的“貓咪,吃肉肉了……”那一瞬間,我所有有關貓的嗅覺味覺全被那吃肉肉聲迷糊了。
每天傍晚,我都準時表演“行天橋”。當然我的步伐、派頭及氣場全被我的小主人寫在《行天橋的貓》一文裏。今天,我趁著老主人端著大盆衣服去陽台時,趕緊溜出去。我從她的腳踝之間快速地向外衝,這讓她嚇了一跳並失去平衡,她盆裏的衣服因此掉得滿地都是。她氣呼呼地叫著:“死貓!”並惱怒地拿件衣服砸向我。不到一分鐘,無疑她懊悔了,邊收拾衣服邊親暱呼喚著我的名字。這些舉動都被躲在花盆後的我仔細地觀察著。最後,她不得不重新把衣服塞到洗衣機裏。
不落雨的傍晚,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車也來來往往;最迷人的是燈光,千家萬戶齊齊亮著。我並不貪戀這人間煙火氣息,因為我最想要自由。今天我又慣常跳到了窗戶的邊緣上,開始周遊列國……
從A座到F座的陽台原本是一個整體,但每個住戶之間用座石牆隔離,石牆對我沒有絲毫難度,我縱身一躍就輕而易舉跳到上面。更省心的是,主人設置的儲物櫃比石牆還矮。所以我借著櫃台爬上牆身,每天再順道從F室溜到A室。我從四樓往下看,人影清晰、街道整齊,就連人們之間的對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空中高高翹著我的尾巴,這是在炫酷的同時,也在維持身體的平衡。你要知道,我腳下的小道只有四個手指那麼寬,如果下雨,濕滑得不能表演,唯有晴朗時,才能進退自如。
“貓咪,吃肉肉呀!”老主人的聲音一掃往日裏的淡定,驚慌失措裏有了顫音。我儘管被“肉肉”兩個字電擊了,剎時收腳停滯不前。然而光明磊落的我,氣宇軒昂的我,桀傲不訓的我又怎會回頭?我如王者在自己的領土上巡視,腳下的直線似乎更直。但也有不巧的時候,小主人不知甚麼時候敲開了A座的門,早已同A座的三個小孩在那裏恭候我大駕。運氣不好時被她們捉住,運氣好時我立馬調頭企定:昂首挺胸,飄飄然得行駛在天橋上,風輕柔、月朦朧,白色的長毛被風吹得蓬鬆,像披了件白色戰袍那般的榮耀。主人揪心我的安危,驚恐不安地舉著貓條等著我凱旋而歸。可當我舌尖才舔到肉肉,一隻大手粗爆地拎起我的後頸,結果可想而知:我又被禁錮了。
躲在沙發底下的我看到一雙紅色大拖鞋來回移動,嘴裏碎碎念:“給我滾出來,臭貓咪!”直覺告訴我不太安全了。我倏地衝到隔壁房的上鋪,床上玫瑰花香味混合著大主人的氣息,立馬讓我鎮靜。
“貓咪,貓咪……”廚房傳來語氣柔和的聲音。哎!老主人又多慮起我的安危了。
來源:地區報《港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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