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同．布加延科（哈薩克斯坦）

譯｜本刊記者 楊晨

哈中關係在中亞的國際關係格局中具有特殊地位。過去幾十年來，哈薩克斯坦共和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雙邊關係歷經重大發展。研究其關係成長的主要發展階段、關鍵合作領域、以及未來交往的前景具有重要意義。

1992年1月3日，哈薩克斯坦在獨立不久後迎來了與中國的外交關係。1992年2月，兩國在北京簽署了政府間的聯合協定，確認了在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建立睦鄰友好關係的承諾。

當今世界正經歷著因地緣政治衝突而角力的新時代，新冠疫情加劇了分裂和對抗，而非推動整體性。然而，哈中關係呈現出持續的積極動力，成為該地區乃至整個歐亞大陸穩定的關鍵性因素。

政治合作與戰略夥伴關係

自21世紀初以來，哈薩克斯坦與中國的政治合作明顯增多。2013年，在習近平主席訪問阿斯塔納期間，雙方簽署了聯合聲明，深化了關係，建立起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此次訪問中，習主席還提出了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倡議，標誌著兩國在加強經濟合作方面邁出了重要一步。

今天，中國是哈薩克斯坦最大的投資者之一。在“一帶一路”倡議的框架下，眾多項目已投入建設，涉及能源、交通、環境保護及其他各領域。

在2022年1月哈薩克斯坦面臨的恐怖襲擊事件中，中國為維護哈薩克斯坦的獨立和主權提供了有力支持。2021年12月舉行的慶祝中哈建交30周年新聞媒體“中哈報道”研討会強調了雙邊合作在後疫情時代的重要性和前景。與會者強調，為了哈薩克斯坦的蓬勃發展，與中國繼續推進互利合作是十分必要的。

與中國的投資項目

中國已成為哈薩克斯坦製造業領域最大的外國投資者。更重要的是，在哈薩克斯坦許多缺乏突破性項目的地區，中國公司往往是這裡唯一的重要投資者。中國的投資通常包含企業建設和現代化，並且能夠創造新的就業機會。哈薩克斯坦將“一帶一路”框架下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視為推動經濟多樣化和創造新發展前景的機會。

2023年，中國在哈薩克斯坦的投資總額為138億美元，其中外商直接投資為62億美元，其他類型投資佔76.5億美元。雖然投資額略有下降，但幅度不大，且主要是由於投資種類、利潤匯回及項目結束所產生的變化。其中，淨外資直接投資增長額為7億美元。

中國對哈薩克斯坦製造業的投資是“一帶一路”倡議下的重要成果。中國在這一領域的投資佔哈薩克斯坦投資總額的13%，在所有投資國（地區）中位列第三，香港則位於第五。在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全部投資中，製造業佔比38%，總額達29億美元，其中5億美元為外商直接投資，24億美元來自債務工具。這些投資大多數來自哈薩克斯坦開發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所提供的貸款；比起建設新的生產設施，哈薩克斯坦更傾向於項目融資。

因此，中國仍然是哈薩克斯坦重要的投資夥伴。其投資主要集中在採礦業、建築、貿易和信息技術領域，同時在製造業領域有逐步增長。

自2013年以來，哈薩克斯坦的國際儲備結構發生了顯著變化，從貨幣資產轉移至黃金。2013年，貨幣儲備達209億美元，到2021年年中降至129億美元。在此期間，中國資產在哈薩克斯坦國際儲備中所佔的比例從1.1%增長至2.8%，突顯出中國作為儲備安置國的重要性與日俱增。

過去八年，哈薩克斯坦在中國的累計投資翻了一番，與外國投資總額相比增長率更高，這使中國在哈薩克斯坦海外投資中所佔比例的紀錄增至2.9%。自2017年以來，哈薩克斯坦國家銀行使用中國資產作為國際儲備的情況也在增加，在2020年上半年達到最新記錄水平。

貿易

過去30年來，雙邊貿易關係已從非正式的消費品貿易發展為穩健的經濟夥伴關係。

到2023年，哈薩克斯坦與中國的貿易額達至410億美元。對中國的主要出口產品包括銅、鐵合金、銅礦石、石油和鋅，金屬出口增加，石油出口減少。

2023年，哈薩克斯坦對中國的出口總額為131.6億美元。中國在哈薩克斯坦能源出口所佔的比例從14%下降至10%。在化工領域，有機化學產品對中國出口所佔的比例從3% 升至59%，無機化學產品則從42%降至22%。

在農業方面，哈薩克斯坦的農工業出口增長至出口總額的4%，其中對油籽（從13%增至33%）、石油（從0%增至57%）和動物飼料（從3%增至39%）的出口顯著增長。

運輸與物流

基礎設施的現代化對所有中亞國家都至關重要。由於領土廣闊，這一點對哈薩克斯坦尤為關鍵。中國作為重要的合作夥伴，提供了必要的資源，且有能力在哈薩克斯坦進行頗為可觀的投資，正逐步成為其新興經濟的支柱。

運輸和物流方面的合作是促進中亞貿易和區域經濟發展的根本。由於區內所有國家均地處內陸，發展交通運輸走廊對區域經濟至關重要。

整個中亞地區特別是哈薩克斯坦是連接中國與歐洲、俄羅斯和中東貿易夥伴的歐亞陸路橋樑。哈薩克斯坦將交通基礎設施視為推動其經濟多元、快速發展的機會。中國的各個倡議在關鍵時機與哈薩克斯坦在交通現代化方面所付諸的努力完美契合。

多年來，哈薩克斯坦和中國已經建立了一個橫跨整個哈薩克斯坦的基礎設施網絡，並連接到中國新疆、里海和俄羅斯等不同地區，譬如霍爾果斯和多斯特克交通樞紐、“歐洲西部—中國西部”高速公路、阿克套港和庫雷克港，以及連接港口至中國邊境的鐵路線。哈薩克斯坦也已成為中國與歐洲、伊朗及中亞間鐵路運輸的關鍵樞紐。

能源合作

哈薩克斯坦擁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在中國與中亞國家的能源合作中佔有重要位置。哈薩克斯坦與中國的合作夥伴關係當中包含許多石油和天然氣的開採與加工項目以及對可再生能源的開發。中國公司的需求佔哈薩克斯坦石油產量的20-25%，幾乎與哈薩克斯坦國家石油天然氣公司KazMunayGas相匹敵。

中國公司於1997年進入哈薩克斯坦市場，當時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CNPC）收購天然氣公司AktobeMunaiGas。2001年，CNPC收購Buzachi Operating Limited 50%的股份，並於2006年再收購石油公司PetroKazakhstan。中國中信集團有限公司（CITIC）收購石油公司KarazhanbasMunai 50%的股權。2009年，CNPC收購曼格什套油氣公司50%的股份。2013年，CNPC從國有石油公司KazMunayGas購入康菲公司在卡沙甘油田16.8%的股份。CNPC已投資超過120億美元用於在哈薩克斯坦的石油和天然氣開採，並另外投資62億美元於哈薩克斯坦境內進行管道建設，將中亞的能源輸送至中國。

中國公司正對哈薩克斯坦能源基礎設施建設和現代化進行積極投資，以加強兩國的能源安全。與其他外國石油公司不同，CNPC的活動主要集中在國內基礎設施建設上。從最初受公司早期資產具體情況所驅動到現在，經營重心已轉至集本地能源資源運輸、加工和基礎設施配置於一體的發展戰略。

人文合作

文化和教育合作在加強哈中關係中扮演著重要角色。近來，雙方在文化、科學和教育方面的交流有十分積極的進展。來自哈薩克斯坦的學生通過各種交流計劃到中國的大學學習，中國學生也到哈薩克斯坦學習哈薩克斯坦的語言和文化。這些交流推動了兩國之間的相互理解和共同友誼。

為推進哈中合作，通過加強公眾參與，讓人們了解到雙邊活動所帶來的益處，從而推動各類合作項目人性化發展是十分重要的。提高透明度、闡明項目的社會經濟影響（如創造就業機會、提供社會援助、增加稅收貢獻、推動環境政策等）有助於抵制貪污等謠言，減少“恐華綜合症”。

上海合作組織的合作

哈薩克斯坦重視上海合作組織（上合組織）在加強國際安全和區域合作方面所起到的作用。自成立以來，上合組織一直是解決大中亞地區安全問題的重要平台。蘇聯解體後，上合組織五國有效解決了與中國的邊界劃分問題，這是中亞國家贏得獨立和獲得中國承認的關鍵一步。

上合組織實際上已經成為在中亞地區與俄羅斯和中國並列的主要安全擔保人。上合組織內部的協作努力阻止了可能發生的地區影響力競爭，穩定了中亞的北部和東部邊界。在非軍事化下，地區間（如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地區和中國的新疆地區）正在逐步實現經濟融合。

上合組織能夠在沒有第三方干預的情況下解決地區問題，並有潛力在歐亞大陸建立一個新的安全框架。它提供了一個建立共同解決方案的平台，能夠同時參考大國和地區國家的意見。

哈薩克斯坦和中國在包括反恐、極端主義和毒品走私在內的安全問題上進行積極合作。在上合組織的框架內，聯合演習和專業知識交流增強了區域穩定和安全。

2023-2024年，哈薩克斯坦第四次擔任上合組織主席國，反映出其日益增長的國際影響力。卡西姆若馬爾特．托卡耶夫總統曾指出作為主席國的優先事項，其重點是加強整個上合組織的區域安全。哈薩克斯坦提出了打擊恐怖主義、極端主義和網絡犯罪的新方法。一些值得注意的舉措包括“歐亞反恐2023”演習以及在阿拉木圖建立網絡安全中心，突出了哈薩克斯坦對改善安全和信息交換機制的承諾。

哈薩克斯坦在上合組織主席國任期結束時，幫助該組織達至了一個新的發展水平。上合組織已顯示出持續增長的影響力，推動了成員交流，並解決了亟待解決的國際問題。上合組織的未來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各成員間集體和個體利益之間的平衡。

未來的合作前景

根據哈薩克斯坦2020-2030年的外交政策構想，進一步與中國發展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是重中之重。兩國的目標是加強互利合作，促進經濟增長和地區穩定。

鑒於目前的趨勢和戰略利益，哈中合作前景光明。深化“一帶一路”倡議下的經濟夥伴關係將是一個重點。此外，兩國將繼續推進能源、農業、物流和安全方面的合作。

儘管地緣政治挑戰重重，但哈中合作的傳統依然堅固並能夠適應新的挑戰。哈薩克斯坦和中國的關係在相互尊重和共同致力於經濟增長的基礎上呈現出積極的發展趨勢。投資、貿易和大型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是此種夥伴關係的重要方面。未來的合作有望通過“一帶一路”倡議得到深化，並以新的互動形式加強戰略聯繫和地區穩定。

（本文發布於《紫荊》雜誌2024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