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波 |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日前，學習貫徹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中央宣講團在港澳的宣講活動順利舉辦，引發港澳社會各界熱議。港澳社會學深吃透二十屆全會精神，貫徹落實全會關於港澳工作的最新部署，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應抓住全會主題這個「綱」，深刻理解其中包含的時代邏輯、制度邏輯、價值邏輯和現實邏輯。
 

日前，學習貫徹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中央宣講團在港澳的宣講活動順利舉辦，引發港澳社會各界熱議。港澳社會學深吃透二十屆全會精神，貫徹落實全會關於港澳工作的最新部署，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應抓住全會主題這個「綱」，深刻理解其中包含的時代邏輯、制度邏輯、價值邏輯和現實邏輯。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簡稱《決定》）的說明中指出，二十屆三中全會確定研究「進一步全面社會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議題，主要基於以下四個方面的考慮：一是凝聚人心和力量，實現新時代新征程黨的中心任務的迫切需要；二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迫切需要；三是推動高質量發展、更好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迫切需要；四是應對重大風險挑戰、推動黨和國家事業行穩致遠的迫切需要。這四個方面的考慮，體現了時代邏輯、制度邏輯、價值邏輯、現實邏輯的要求，這些邏輯在《決定》涉港澳的論述中也得到充分體現。「一國兩制」港澳實踐的「小邏輯」應服從中國式現代化事業的「大邏輯」，用「大邏輯」去指導「小邏輯」，才能確保「一國兩制」實踐不走樣、不變形。

時代邏輯
 

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實現新時代中心任務的迫切需要，反映了時代邏輯的要求。統一戰線的主題是大團結大聯合，統一戰線工作解決的是人心和力量問題，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統一戰線工作有著不同的任務、內容和特點，新時代的統一戰線工作處於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與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持續推進的關鍵歷史時期，必須守正創新才能適應時代要求。港澳統一戰線工作一直是統一戰線工作全局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面對新時代的新任務新要求，港澳統一戰線的內涵和外延得到進一步深化和拓展。二十大報告中首次提出「形成更廣泛的國內外支持『一國兩制』的統一戰線」，這是港澳統一戰線理論和實踐的重大創新。在此基礎上，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在大統戰工作全局中謀劃港澳統一戰線工作，《決定》在「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部分，強調要完善港澳工作機制。這一部署旨在通過加強制度機制建設來增強港澳統戰工作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增強凝聚力，擴大團結面，提高包容性，在愛國愛港愛澳旗幟下畫出最大同心圓，助力凝聚起建設港澳、建設國家的最大力量。

統一戰線是中國共產黨的「三大法寶」之一，在革命、建設、改革各個歷史時期都發揮了不可替代的獨特作用，因此中國共產黨的第三份歷史決議將「堅持統一戰線」列為黨百年奮鬥的十大歷史經驗之一，強調建立最廣泛的統一戰線是黨執政興國的重要法寶。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從「兩個大局」的戰略高度，創新性地提出了「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明確了新時代統一戰線工作的領導力量、任務目標、原則遵循、方式方法。黨中央還出台了專門規範統一戰線工作的黨內法規《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為新時代統戰工作提供了政治保障、組織保障、法治保障。港澳統一戰線是黨的統一戰線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明確了新時代港澳統一戰線工作的任務，強調要全面準確貫徹「一國兩制」、「港人治港」、「澳人治澳」、高度自治的方針，嚴格依照憲法和基本法辦事，支持行政長官和特區政府依法施政，增強香港、澳門同胞的國家觀念和中華民族意識，保持香港、澳門長期繁榮穩定。人心是最大的政治，港澳工作的重點是爭取人心，不斷發展壯大愛國愛港、愛國愛澳力量。「一國兩制」在港澳地區成功實踐的一條重要經驗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促進實現大團結大聯合。對於「一國兩制」港澳實踐的成功經驗要長期堅持，並應結合時代的新要求加以創造性應用。
 

 制度邏輯

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迫切需要，反映了制度邏輯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在《決定》說明中強調，「面對新的形勢和任務，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繼續完善各方面制度機制，固根基、揚優勢、補短板、強弱項，不斷把我國制度優勢更好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決定》在對「一國兩制」港澳實踐的部署中，強調了鞏固和發揮港澳優勢、把「一國兩制」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兩方面內容，這兩方面內容的關係表現為鞏固「一國兩制」下港澳的獨特優勢是發揮「一國兩制」制度治理效能的基礎和前提。

一方面，《決定》提出，「鞏固提升香港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地位，支持香港、澳門打造國際高端人才集聚高地」。香港的國際金融、航運、貿易中心地位是在歷史中形成的，在香港回歸祖國後的二十多年時間裡，在國家的大力支持和香港基本法的保障下，香港的傳統地位保持穩固，但在全球政治經濟格局深度調整、國際競爭日趨激烈的背景下，香港的傳統優勢也面臨亟須鞏固提升的問題。國際化是香港的獨特優勢和發展命脈，鞏固提升香港的國際化優勢需要大量的國際高端人才，培育香港的新優勢、增添新動能同樣需要大量的國際高端人才。當今世界，科技競爭成為國家綜合國力競爭的焦點。國際高端人才的競爭也日益成為大國博弈的重點，為此，國家賦予粵港澳大灣區的戰略定位之一是打造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國際科技創新中心，離不開國際高端科技人才的支撐。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推進粵港澳大灣區人才高地建設，形成高端科創人才聚集效應。」《決定》提出，國家支持港澳打造國際高端人才集聚高地，顯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向性。

另一方面，《決定》提出，「健全香港、澳門在國家對外開放中更好發揮作用機制」。2018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會見香港、澳門各界慶祝國家改革開放40周年訪問團時指出，「在國家改革開放進程中，港澳所處的地位是獨特的，港澳同胞所作出的貢獻是重大的，所發揮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在新時代國家改革開放進程中，香港、澳門仍然具有特殊地位和獨特優勢，仍然可以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在國家擴大對外開放的過程中，香港、澳門的地位和作用只會加強，不會減弱」。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台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強調，要「更好發揮港澳在國家對外開放中的功能和作用」。2022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香港回歸祖國二十五周年暨香港特別行政區第六屆政府就職典禮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香港在國家改革開放的壯闊洪流中，敢為天下先，敢做弄潮兒，發揮連接祖國內地同世界各地的重要橋樑和窗口作用，為祖國創造經濟長期平穩快速發展的奇跡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香港積極融入國家發展大局、對接國家發展戰略，繼續保持高度自由開放、同國際規則順暢銜接的優勢，在構建我國更大範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對外開放新格局中發揮著重要功能。」在此基礎上，《決定》提出健全香港、澳門在國家對外開放中更好發揮作用機制，是要把港澳在國家對外開放中發揮的獨特作用、發揮作用的方式等用制度機制固定下來。這就要求在認真總結港澳在國家改革開放進程中所發揮作用的基礎上，把行之有效的經驗做法上升為制度，對港澳未能充分發揮的作用通過建立相關工作機制使之充分釋放出來，進一步提高港澳在國家開放中發揮作用的制度效能。

價值邏輯
 

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推動高質量發展、適應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迫切需要，反映了價值邏輯的要求。十九大首次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度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是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必然要求，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高質量發展強調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充分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是高質量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高質量發展的核心要義和價值旨歸。針對港澳，中央也提出類似要求，要求特區政府「把全社會特別是普通市民的期盼作為施政的最大追求，拿出更果敢的魄力、更有效的舉措破難而進，讓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市民」。香港正在進行的產業結構轉型、澳門正在推動的經濟適度多元化發展，其實質都是要促進港澳的高質量發展，都是為了港澳居民的根本利益。港澳要實現高質量發展，不能局限於本地，而是要積極融入國家發展大局。

港澳回歸祖國之後，走上了同祖國內地優勢互補、協同發展的道路。在國家層面，港澳成為國家發展規劃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自2001年涉及港澳的內容寫入國家「十五」規劃之後，也陸續寫入國家「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五」規劃，兩個特別行政區的發展已經成為國家整體發展的一部分。在區域層面，港澳成為區域協調發展的重要一環。2004年，在中央的支持和指導下，港澳兩個特別行政區和福建、江西、湖南、廣東等內地九省區共同簽署《泛珠三角區域合作框架協議》，啟動泛珠三角區域合作，以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增強區域整體實力和競爭力。2016年，泛珠三角區域合作正式寫入「十三五」規劃，國務院出台《關於深化泛珠三角區域合作的指導意見》，泛珠三角區域合作上升為國家戰略。201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進入全面實施階段。《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實施五年來，港澳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中發揮引領、示範作用，使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穩步推進，如今粵港澳大灣區以不到全國1%的國土面積、6%的人口總量，創造出全國11%的經濟總量，成為我國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源。

《決定》在「完善實施區域協同發展戰略機制」部分提出，要推動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等地區更好發揮高質量發展動力源作用。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是新時代國家重大戰略之一，粵港澳大灣區是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的一個重要平台，在粵港澳大灣區中，香港、澳門都是中心城市，是區域發展的核心引擎。《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指出，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建設要發揮三個優勢，即「一國兩制」制度優勢、港澳獨特優勢、廣東改革開放先行先試優勢，推動區域經濟協同發展，為港澳發展注入新動能，打造高質量發展的典範。粵港澳大灣區是新時期港澳支撐國家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要平台，一個國家、兩種制度、三個關稅區、三種貨幣的建設背景和條件，決定了制度、規則的「軟聯通」是縱深推進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關鍵，《決定》強調「深化粵港澳大灣區合作，強化規則銜接、機制對接」，旨在通過借鑒港澳有益經驗，推動粵港澳三地同步對接全新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和國際公認標準，打造高水平對外開放高地，建設國際一流灣區，進一步提升粵港澳大灣區在國家對外開放中的支撐引領和輻射帶動作用。

推進區域協調發展其實是落實新發展理念的要求。「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體現了黨和國家關於發展的價值取向，集中體現了黨和國家的發展觀和現代化觀，其中協調發展理念要求實現區域、城鄉、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等多個層面的協調發展。二十大將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納入構建新發展格局和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內容，對區域協調發展作出系統性戰略部署。顯然，區域協調發展是高質量發展的一個組成部分，高質量發展本質上是在實踐層面對新發展理念的貫徹落實。港澳在區域協調發展中扮演重要角色，發揮重要作用，《決定》為港澳在區域協調發展戰略中如何更好發揮自身作用提出了明確要求，港澳應抓住歷史機遇，發揮與國際規則順暢銜接等國際化優勢，對標《決定》部署找準發力點，以自身所長服務國家所需，發揮區域發展的核心引擎作用，助力將粵港澳大灣區打造成我國新發展格局的戰略支點、高質量發展的示範地、中國式現代化的引領地。

現實邏輯

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是應對重大風險挑戰、推動黨和國家事業行穩致遠的迫切需要，反映了現實邏輯的要求。當今世界的現實是，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局部衝突和動蕩頻發，全球性問題加劇，來自外部的打壓遏制不斷升級，我國發展進入戰略機遇和風險挑戰並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各種「黑天鵝」「灰犀牛」事件隨時可能發生。這是繼續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事業向前發展必須面對的現實，也是繼續推進「一國兩制」港澳事業向前發展必須面對的現實。「一國兩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港澳與祖國內地的命運始終緊密相連，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與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相互交織、相互激蕩，世界進入動盪變革期的現實條件下，港澳應與祖國內地風雨同舟，共擔民族復興的歷史責任。《決定》的一個重要特點是注重統籌發展和安全。國家安全是中國式現代化行穩致遠的重要基礎，同樣也是「一國兩制」事業行穩致遠的基礎。統籌發展和安全是現實邏輯下的必然選擇。

新時代十年的偉大變革，是在應對外部風險挑戰中實現的，新時代的「一國兩制」港澳實踐，也是在妥善應對外部干預的背景下前進的，近年來美西方反華勢力通過政治、經濟、法律、輿論、意識形態等多種手段插手港澳事務，竭力唱衰港澳，企圖通過動搖港澳社會和國際社會對「一國兩制」和港澳長期保持繁榮穩定的信心，削弱、破壞港澳服務國家的功能，最終達到遲滯乃至打斷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的目的。中央通過制定實施《香港國安法》、完善香港特區選舉制度等一系列標本兼治的舉措，有力回擊美西方的攻擊和抹黑，為「一國兩制」事業行穩致遠提供了堅強保障。

改革開放是當代中國最顯著的特徵，中國式現代化是在改革開放中不斷推進的，港澳的繁榮穩定也是在國家實施改革開放政策的大環境下得以保持的。新時代我國開放發展的大環境總體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有利，同時面臨的矛盾、風險、博弈也前所未有。開放發展必須在國家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實現、才可持續，香港作為國際大都會，處理好這個問題尤為重要。制定實施《香港國安法》和《維護國家安全條例》等一系列關於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之後，香港築牢了維護國家安全的屏障，進入從由亂到治走向由治及興的新階段，統籌發展與安全仍然是必答題。港澳所在的粵港澳大灣區是我國開放程度最高、國際化程度最高、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建設粵港澳大灣區，既是新時代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新嘗試，也是推動「一國兩制」事業發展的新實踐，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過程中，也應處理好發展與安全的關係，為此，《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在「規劃實施」部分強調要做好防範化解重大風險工作，在今後的落實過程中仍需統籌發展和安全的原則。

結語

中央處理港澳事務，從來都從戰略和全局高度加以考量，從來都以國家和港澳的根本利益、長遠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十九大將「堅持『一國兩制』和推進祖國統一」列為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十四條基本方略之一，十九屆四中全會將「堅持『一國兩制』，保持香港、澳門長期繁榮穩定，促進祖國和平統一」作為我國國家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十三個顯著優勢之一，這都莊重宣示我國將長期堅持「一國兩制」方針。二十屆三中全會從時代邏輯、制度邏輯、價值邏輯、現實邏輯出發，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全局中，對「一國兩制」港澳實踐作出新的部署，進一步釋放改革紅利、釋放發展新動能，為港澳鞏固獨特優勢和地位，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歷史進程中發揮更大作用提供了新機遇。

本文發表於《紫荊論壇》2024年7-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