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屠海鳴

眼下，美國的貿易保護主義打擊全球經濟，金融市場大幅波動，投資者信心受挫。然而，香港經濟卻呈現令人欣慰的一抹亮色。

本周二（6月3日），財政司司長陳茂波出席立法會財經事務委員會會議時表示，香港多項經濟數據表現強勁。今年首季實質本地生產總值按年增長3.1%，幅度較上一季的2.5%更高。除了私人消費開支微跌1.1%之外，整體服務輸出按年擴張6.6%；整體投資開支按年增加2.8%；截至5月30日，恆指較去年年底升16.1%；住宅成交量今年首季末開始回升，4月份的成交量顯著高於過去5年的平均水平。同時，本港失業率仍處低位、整體物價升幅維持溫和，全職僱員的薪酬亦持續改善。

行政長官李家超在去年10月公布的施政報告中，在股市、樓市、本地消費等方面著墨較多，力推經濟上行。本港今年的經濟數據表明，香港經濟有不少起色，投資者對香港信心開始回歸，並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

回想去年2月，摩根士丹利亞洲區前主席羅奇在英媒發表題為“香港玩完”的文章，並將之歸咎於所謂香港與國家日益緊密的聯繫、中國內地經濟結構性問題以及美中關係緊張等三大原因。近日，羅奇在接受外媒訪問時表示，香港的變化令他“感到震驚”，認為香港“正在經歷一場復興”。

連曾經唱衰香港的人都否定了昔日的觀點，這足以說明香港經濟擁有足夠韌性和美好前景。香港社會應釐清經濟復蘇的底層邏輯，並在消費轉型上持續發力，讓“好勢頭”變為“好收益”。

內地經濟興，則香港經濟興

分析香港今年首季的經濟表現，應該與內地經濟表現進行對比。去年四季度和今年首季，內地經濟增長都達到5.4%，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更是名列前茅。以人們關注的服務業為例，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長5.3%，比上年全年高0.3個百分點。這一變化，發端於去年“9.26”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中央打出“組合拳”穩股市、穩樓市、擴大內需、拉動消費，極大地提振了市場信心。

今年4月，美國政府宣布對185個貿易夥伴加徵關稅，引發股市振蕩，但內地和香港的股市並沒有如某些人預言的那樣“一瀉千里”，而是穩步攀升。在這場“壓力測試”中，內地經濟和香港經濟都頂住了，更展現出超預期的韌性，令不少西方經濟學家驚訝。

由此可以看出，香港與內地經濟復蘇的節奏高度契合。內地經濟穩，則香港經濟穩；內地經濟興，則香港經濟興。——這是香港經濟發展的底層邏輯。

中美博弈還在繼續，國家每一次防禦和出擊的效果，都對香港帶來直接或間接的影響。2018年以來，中央不斷調整策略，開拓東盟、中東及“一帶一路”市場；香港特區也積極謀篇布局，李家超就任特首以來，多次帶隊訪問中東和東盟國家，簽署了一批合作協議，引來中東資金來港，收穫頗豐。未來，香港應繼續緊跟國家步伐，推進經濟發展。

調整思路，吸引老外買中國貨

近日，有兩個現象值得高度關注。一個是內地消費企業排隊來港上市，另一個是“好博會”來了。

有媒體統計，自2024年9月以來，實現港股上市的內地消費企業共有14家，遠超2024年前9個月的3家、2023年全年的6家。現在，還有許多內地消費企業排隊在港上市。無論是政策支持，還是港股消費板塊的不錯表現，都讓港股成為消費企業上市的更優選擇。

6月27日至29日，由新浪財經牽頭，聯合阿里巴巴、京東、拼多多、抖音電商共同主辦，微博、美團戰略支持的“2025首屆美好生活博覽會”將在北京舉行。這是繼“進博會”（即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服貿會”（即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數貿會”（即全球數字貿易博覽會）、“消博會”（即中國國際消費品博覽會）之後，中國內地的第五個以提振消費為主題的博覽會。這說明，中美關稅戰背景下，“擴大內需，提振消費”不僅是政府和企業的共識，更化為實質的行動。

以上兩個現象啓示香港，提振本地消費，若還是用老套路，是沒有出路的！

香港長期實行“零關稅”政策，“買全球，賣全球”。過往，重點是吸引內地居民到香港購買外國貨；如今，內地居民對香港購物的興趣衰減，就連香港居民也“北上消費”成潮。在這種情況下，應該看到中國貨種類齊全、性價比高，受到許多國家消費者的喜愛，香港須及時調整思路，重點是吸引外國遊客到香港來購買中國貨。“買全球，賣全球”的重心，由吸引內地居民來港買外國貨，轉變為吸引外國居民來港買中國貨。

依據優勢，做大“高端消費”

自香港居民“北上消費”成為潮流，本港商家不乏抱怨之聲，有人認為內地在香港“吸金太猛”。抱怨歸抱怨，商家須自省，香港如何與內地錯位競爭？內地消費性價比高，這一點香港無法比擬，但香港有自己的獨特優勢。

今天的香港已成為全球第二大財富管理中心，瑞銀集團預測，香港將在2027年—2028年超越瑞士，成為全球最大的財富管理中心。而據特區政府的統計顯示，香港目前有超過2700家單一家族辦公室，其中超過一半由資產超過5000萬美元的超高淨值人士成立。家族辦公室業務已成為私人財富管理業務的重要部分。香港擁有簡單稅制和低稅率，對接國際最佳的規管和商業標準，是家族辦公室落戶的理想城市。

高淨值人士匯聚香港，帶來高端消費的龐大需求。發展高端消費成為香港提振消費的一條可行路徑。“高端消費”包括高端餐飲、高端住宅、奢侈品零售等生活消費，還包括文化藝術體驗、醫療健康服務等高端服務消費，這些領域不僅利潤空間大，而且可以創造大量就業機會。

如果香港不能為高淨值人士提供高端消費，他們必然選擇到其他地區去消費，香港豈能無視如此可觀的市場！香港應面向高淨值人群打造高端消費中心，成為大中華地區乃至全球高端消費的標桿城市。

十三屆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央港澳辦主任、國務院港澳辦主任夏寶龍在會見香港特區政府官員和各界人士時反復強調，時代在變，內地在變，整個市場結構、消費模式等都在改變。香港要識變、應變、求變，打開發展新天地。夏主任對香港的關愛之情、鞭策之意，溢於言表，情深意切，語重心長！

如今，香港經濟有起色，消費信心提振，但香港不能止步，應在大變局中迎難而上，在經濟逆流中銳意創新。

（本文作者為全國政協港澳台僑委員會副主任，香港新時代發展智庫主席，暨南大學“一國兩制”與基本法研究院副院長、客座教授，原文刊發於香港《經濟日報》，文章僅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