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屠海鳴

中央始終高度重視香港發展，特別是香港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中如何發揮更大作用。十三屆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央港澳工作辦公室主任、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主任夏寶龍明天（18日）就要來港出席香港國安法公布實施五周年論壇並考察調研，北部都會區的發展一直都是夏主任牽腸掛肚、念茲在茲的要事，相信夏主任再度來港考察調研，北部都會區建設的起步、進展、推動定會放在重要的議事日程。

北部都會區發展事關香港未來，今年2月7日至10日，夏主任調研粵港澳大灣區合作平台，還在前海主持召開座談會，並且深入北部都會區實地查看調研。今年全國兩會後，中央港澳辦、國務院港澳辦第一時間召開專門會議，夏主任就全面貫徹落實習近平主席澳門重要講話精神，進一步推動大灣區發展和北部都會區建設與港澳特區官員深入交流，希望香港勇於改革、敢於破局、不斷創新，在北部都會區建設上提速、加力。

新一份施政報告將於9月公佈，昨日（16日）已經開啓公眾咨詢，行政長官李家超對公眾咨詢的期望值很高。不久前，他在立法會交流答問會上表示，政府在過去兩年加快步伐大力推動北部都會區發展，但他仍然“心急如焚”。李家超4天前接受香港中通社、香港新聞網專訪，在談到北部都會區發展時，他強調，這是香港未來發展的新增長引擎，也是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一部分。他表示，世界競爭激烈，必須“追時間、追成果”，北部都會區發展必須“提速”。此次施政報告公眾咨詢，李家超期待社會各界能貢獻寶貴意見。

宋代詩人陳與義在《觀雨》中寫下“海壓竹枝低復舉，風吹山角晦還明”的壯麗名句，充分反映詩人對於大自然堅韌不拔本質的深刻理解和對未來前行光芒萬丈的樂觀信心。如今的香港經濟發展恰似詩句中的這樣意境：北都發展急如焚，風吹山角光明行。

追時間追成果，不追不行

李家超在接受媒體採訪談到北都區建設時，多次講到“追時間、追成果”。的確，北部都會區發展已經到了“不追不行”的時候。

上一屆特區政府於2021年10月6日公佈《北部都會區發展策略》，至今已經三年半；本屆特區政府於2023年10月30日公佈《北部都會區行動綱領》，至今也接近一年零八個月，但北都區建設肉眼可見的變化並不明顯，須有“追”、甚至“拚命追”的危機感、緊迫感、責任感。

從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大趨勢看，北都區發展“不追不行”。由人工智能引領的新一輪科技革命方興未艾，美國、歐洲和中國都在搶佔先機；誰能跑在前列，誰就能佔據產業鏈的高端，擁有標準、規則的定義權，從而在今後較長時間都會獲得豐厚的紅利。在上一輪互聯網經濟迅猛發展時，香港已錯失了機遇，這一次，不能再次失去機遇。“創新科技”被確定為北都區重點發展領域，這是很有前瞻性的規劃。但“醒得早”不一定就“起得早”“跑得快”，如果行動遲緩，又會錯過“風口”，留下遺憾。

從國家發展戰略賦予香港使命看，北都區發展“不追不行”。北都區的發展不是孤立的，而是香港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一個“接口”，北都區面向深圳，港深攜手，將使“香港研發+香港品牌+深圳智造”的產業鏈延伸，並把“香港優勢+大灣區資源+全球市場”的文章做大，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如果現在慢慢吞吞，達到這一目標將遙遙無期。

從香港發展實際看，北都區發展“不追不行”。北都區佔地約3萬公頃，為香港陸地總面積的三分之一，建成後香港將形成“北創科，南金融”的新格局。香港因港而生，香港現在所有的優勢產業，幾乎都是與港口貿易有關，這種經濟形態的最大風險是容易受到外部衝擊。今後，“北創科”成為香港經濟的又一支撐點，將使香港經濟的自主可控能力大大提升，香港經濟將更有定力、活力和蓬勃的生命力。

“萬丈高樓平地起”，如果現在不抓緊時間強基固本，再美好的夢想也無法變成現實。由此而看，夏主任的“高度重視”和李家超的“心急如焚”，都是從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全局審視北都區發展，體現了鮮明的歷史擔當。

五指捏成拳，有序有力

近年來，筆者以全國政協委員、全國政協港澳台僑委員會副主任身份多次到浙江調研參觀，所到之處，青山如黛、綠水潺潺、層巒疊嶂。在與各界人士和基層民眾交流中，許多人對夏寶龍主政浙江期間的“五水共治”模式贊口不絕。

浙江是內地富裕的省份，但依賴資源環境消耗的粗放增長模式曾經導致水污染很嚴重。2013年，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夏寶龍實施“五水共治”。他形象地講到：“‘五水共治’好比五個手指頭，治污水是大拇指，防洪水、排澇水、保供水、抓節水分別是其他四指，分工有別、和而不同，捏起來就形成一個拳頭”；他還說：“治污水的大拇指最粗，是重點”“治好污水，老百姓就會竪起大拇指。”

五指捏成拳，有序又有力。“五水共治”模式既有分工，又有協同；既明確五個著力點，又突出一個重點；既兼顧普遍性，又聚焦特殊性。由於方法得當，確保了“治水”難題得以破解。

“五水共治”模式體現出的治理智慧啓示我們，北都區建設也要要掌握“五指成拳”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法，突出重點，整體推進。我們不妨做如下對比分析：

浙江作為長江下游的省份並不缺水，當時主要問題是水污染；因此，“治污水”被列為治水的重點，是“大拇指”；同時，浙江有山區、有平原、有沿海、有眾多大中型城市，各地都有不同的“水煩惱”；於是，“防洪水”、“排澇水”、“保供水”、“抓節水”分別成為四個“指頭”。

香港北都區並不缺地，現在的主要問題是“用地難”；因此，解決“用地難”應成為重點，是“大拇指”。此外，北都區建設還涉及到審批難、基建難、統籌難、引資難等問題，可以成為四個“指頭”。

北都區發展要提速，不僅要有緊迫感，還要講“方法論”。如果說，作規劃最重要的是要有長遠眼光；那麼，落實規劃最重要的是要有正確方法。“方法論”關係到速度和效果，夏寶龍主政浙江期間“五水共治”的他山之石，值得今天的香港學習借鑒。

多向求突破，提檔提速

北都區發展要提檔提速，應該瞄準堵點，“靶向”攻堅。依筆者之見，須從以下幾個方向突破。

一是及時修法立法。香港基本法第七條規定：“香港特別行政區境內的土地和自然資源，無論其所有權如何，均由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負責管理、使用、開發、出租或批給個人、法人或團體使用或開發。其收入全歸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支配。”——這是解決“用地難”的“尚方寶劍”。應系統梳理北都區建設涉及的用地問題，及時推動立法修法。

二是做強統籌機構。新加坡裕廊工業區於1968年開發建設時，成立了“裕廊鎮管理局”，後改為“裕廊集團”，專門負責經營管理裕廊工業區和新加坡的其他產業園區，裕廊集團具有很大自主權，是政府投資和規劃的法定機構，保障了產業發展轉型的實現。香港可借鑒新加坡經驗，設立“北部都會區開發建設管理局”，賦予其行政審批權，並通過立法保障其權力。

三是制定“灣區標準”。香港基建領域大多采用歐洲標準，隨著新產品、新材料、新工藝、新施工模式的應用，有些標準已經過時，而“中國基建”世界一流，但中國基建的諸多標準在香港無法使用，阻礙了中資企業參與北部都會區建設。香港應與大灣區城市合作，加快制定“灣區標準”，為“基建提速”開路。

四是改革行政審批制度。改“串聯式審批”為“並聯式審批”，提升審批效能；若考慮到某些領域實行“並聯式審批”存在風險，可採取“並聯式審批+集體會診”模式作為補充，既監管到位，又提升效率。

五是實施“土地梯級開發”。借鑒深圳前海首創的“土地梯級開發模式”，對北都區的土地分類開發。已具備開發建設條件的，建設住宅和寫字樓；尚不成熟的土地，也不能任其荒蕪，可建成簡約房屋，用於出租，或建成臨時綠地和公園，使北都區盡快形成城市形態，增強吸引力。

六是善用協商方式。北都區的土地歸屬非常複雜，原住民訴求多種多樣，收地、拆遷安置工作難度很大，既要依法行事，也要善用協商方式，以“有事好商量”“大家的事情，大家商量著辦”的思路與原住民溝通，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北部都會區發展是香港“改天逆命”的大手筆，也是香港融入國家大局的大通道，香港社會各界都是持份者，沒有“局外人”、沒有“旁觀者”，大家都應“心急如焚”。“海壓竹枝低復舉，風吹山角晦還明”，推動北都區發展立竿見影、立見成效。

（作者係全國政協港澳台僑委員會副主任，香港新時代發展智庫主席，暨南大學“一國兩制”與基本法研究院副院長、客座教授。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