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錦輝

“對話系統”（Dialogue System，DS）是當前炙手可熱的人工智能技術，例如它是“對話機器人”（Chatbot）之核心。隨着應用場景愈趨複雜，市場對Chatbot的技術要求也愈來愈高。

“對話系統”除了能簡單地與用戶對答之外，亦要因應應用場景，實時理解用戶的情緒狀態，然後適當地與他進行富感情甚至乎具同理心的對話。此行為背後所採用的是“情感計算”（Affective Computing），是近期人工智能研究的熱門課題。

情感計算 可生成“人造同理心”

“情感計算”的應用廣泛，適用於客戶服務、醫療保健、安老護理等以人為本的應用。例如，適逢DSE剛放榜，若有學生考試失手，導致情緒極度低落，“虛擬教師”可以與學生對話，嘗試去了解情況，發揮其“人造同理心”（Syntheic Empathy），安慰學生，提防意外發生。

“情感計算”主要牽涉三大技術：（1）“情緒辨識”（Emotion Recognition）分析“多模態”（Multi-Modal）輸入訊號，例如利用“語音識別”（Speech Recognition）技術分析對話中用戶的語氣、利用“人臉識別”（Facial Recognition）技術分析用戶在對話時的臉部表情、利用“自然語言處理”（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分析文字對話中用詞的選擇，來推斷用戶的情緒狀態。

（2）“情境建模”（Context Modeling）利用“論述分析”（Discourse Analysis）技術了解語言在實際情境中的使用，着重於分析對話中句子之間的關係和上下文，並配合環境信息來分析用戶情緒的強弱、原因，甚至意圖，以協作機器人作出感性的回應。

（3）“回覆生成”（Response Generation）利用“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GenAI）技術，並配合用戶情緒，精心地設計出具同理心的回應。

近期“人形機器人”（Humanoid）應用日益普及，例如美國Boston Dynamics、中國“宇樹科技”所出產的機器人便紅遍全球。技術上“具身智能”（Emboddied Intelligence）體現“人形機器人”的決策大腦，當中“對話系統”必然不可或缺。正因如此，未來“情感計算”的研究會更具挑戰性。相比之下，當前市面流行的Chatbot背後的大腦主要是以“離身智能”（Disembodied Intelligence）驅動，它與“人形機器人”的“具身智能”之差別，在於其不依賴實體的感官，而更依賴抽象的計算、演算法和資料處理。

現代的人工智能，例如“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DL）、“自然語言處理”、“智慧助理”（Smart Assistant）等，都是典型的“離身智能”系統。它們雖然可以進行複雜的數據分析、推理、決策等任務，但並不依賴任何物理的感官輸入和身體動作。概括而言，“離身智能”通常具備強大的運算和資訊處理能力，能夠在沒有“身體”的情況下，透過數據輸入輸出與環境互動。這種智能往往具有高速運算和跨領域學習的優勢，不過在與物理環境的互動中，它則不具備直接的回饋機制。然而，“具身智能”的“情感計算”必須實時分析物理還境信息，在採集數據、推理分析、回應生成等各步驟都倍加困難。

馬斯克推Ｇrok4 虛擬女友上綫

“情感計算”生成“人造同理心”，這難免會引發不少倫理問題，舉例：（1）“人造同理心”具有情感操控性，一旦用戶與機器人產生情感上的聯繫，這會危險不已。機器人是無溫度的，它的感情是否真心，確實可疑，而這些虛假感情更可能帶有欺騙性。（2）“人造同理心”會削弱人類的同理心，因為若人類過分依賴人工智能來獲取情感支撑的話，人類的溝通能力必然會被大大削弱，影響其社交能力。（3）“人造同理心”是否應該在敏感場景（例如“悲傷諮商”或“自殺防治”）中使用，提供模擬護理服務呢？

最近，馬斯克（Elon Musk）旗下的“xAI公司”推出的Grok4人工智能助理，內設有“AI伴侶”功能，而背後便採用了大量“情感計算”技術。首批上綫角色為虛擬女友Ani和卡通小熊貓Bad Rudy，它們能與用戶實時互動，支持視像通話。其中，Ani內置好感度系統，猶如“夢中情人”的化身。

未來或現“人機戀” 挑戰倫理

不過“AI伴侶”卻引起網民廣泛討論。“AI伴侶”能高效地向用戶提供情緒價值，做法似乎能夠滿足新世代的情感需求，但是它的聊天尺度及附帶的道德疑慮卻令不少人擔心。

隨着科技發展，他們擔心在不久的將來，“AI伴侶”便能夠讓“夢中情人”打破“次元壁”（Dimensional Wall），借助機械人的軀殼，降臨用戶的身邊。屆時，無論是日常起居的需要，還是精神世界的溝通陪伴，“AI伴侶”不但能一手包辦，而且任勞任怨。只要持續訂閱服務，“AI伴侶”便能陪伴用戶由“校服”走到“壽衣”，雙方終身相伴，產生深刻的“人機戀”。未來，組織傳統家庭將不再是時代青年的主流訴求，到時更不排除“人機婚姻”的出現。最後，人類或許會淪為被AI代碼操控的“情感囚犯”。

【知識庫】何謂“次元壁”？

•“次元壁”（Dimensional Wall）是指二次元世界（虛擬世界）與三次元世界（現實世界）之間存在的一種看不見的屏障或隔閡。

•這種隔閡不僅是表現形式的不同，更本質上是兩種文化群體之間的溝通障礙和認知差異。

•打破次元壁的意思是，虛擬世界的角色以某種方式，進入現實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人產生互動。

•突破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使得兩者之間的障礙被消解或連接，讓使用者感受到如同夢中情人般的真實陪伴和交流。

（作者係全國政協委員、香港立法會議員，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