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鼎鳴我崇尚自由,但對西方形式主義的民主選舉制度數十年來一向持懷疑態度。近年此種制度的缺陷日漸顯露,此種懷疑更變成信念。美國下一屆總統選戰已經開始,如無意外,特朗普重回白宮的概率遠高於一半,就算他失敗,認知能力已出現問題的拜登繼續留任,也難免使未來的歷史學家問句“這一代的美國究竟中了甚麼邪?”兩周前到台北觀選,一樣可見到此種制度衰象已呈。美國以為自己是民主制度燈塔,兩年後美國建國便達250年,時間與中國不少朝代的長短已然接近。朝代有興衰,國家制度是否也會如此?我總結了一下,西方形式主義民主早已不配站在道德高地,蓋因其犯上了“七宗罪”。 選舉機制缺陷顯露 靠演技包裝 第一宗罪是決定選舉結果的因素,競選者的演戲及包裝能力,遠大於其人是否真有治理及領導能力。看看哪一位能勝出的總統不是能言善辯(當然有幕僚替其寫演辭)?在電視上哪一位不是七情上面?但到了上任後,卻往往原形畢露。特朗普狀若瘋子,世人已領教過。拜登老態龍鍾,但上台演講時卻總要扮青春死撑着小跑,政策及演辭又充滿虛偽與雙重標準。在台灣,民進黨貪腐,國民黨性好內鬥爭權,致使不少年輕選民轉向柯文哲,但此君在台北當市長毫無建樹,其管治能力不足已暴露無遺,以致他在台北這大本營的得票率還低於其他地方。但這些人上位靠甚麼?還是演技與包裝?第二宗罪是第一宗罪的結果,選出來的人往往十分不妥。尼克遜當年推動中美建交有功,但後來卻被美國人視為戰犯與大話精。克林頓捲入性醜聞,小布殊無能,但卻敢於偽造證據,說伊拉克有大殺傷力武器,從而滅人領袖,誅殺別國人民。至於特朗普及拜登何等德性,只要不是有眼無珠的,皆可看清。不過,這些人全都登上大寶。我們不能不問美國3億多人口,人才輩出,人傑地靈,為何揀來揀去,卻只能找出這些料子,這個選拔機制肯定出了問題! 虛偽+雙重標準 利益集團擴張 第三宗罪是第二宗罪的延伸。既然上位是靠做show演戲,其人的誠信道德能力便值得懷疑。那麼虛偽與雙重標準,我們大可見怪不怪。翻查好一點的字典,“政客”一詞及“Politician”都含有貶義,這並非無緣無故,而是在西方實踐其形式主義民主數百年後,人民對政客的虛偽所得的印象觀感。第四宗罪是此制度能為利益集團提供擴張的土壤,使它們凌駕了社會總體利益。已故經濟學大師奧爾森(Mancur Olson)曾著有一書《國家興亡》(The Rise and Decline of Nations),當中論證了在西方社會中,小圈子利益集團,因為人數少,利益集中,願意動用較多資源游說政府立法或用政策向它們利益傾斜。而社會中其他人因這些利益團體細小,根本不會注意它們的行動。久而久之,多種小圈子團體所爭取到的改變,加起來便足以使社會的總體發展遇上各種阻力,舉步維艱。舉個例子,在幾年前香港土地供應的辯論及諮詢中,我們發現香港有個周公島,因多年前發現過一種蜥蜴較為罕見,所以不能填海不能發展。此種障礙,可能為香港的土地發展耗廢掉數以百億的成本。 混淆民粹過渡困難 賽果可操控 第五宗罪是容易與民粹主義混淆。香港黑暴期間,對社會破壞力十足的民粹主義分子肆虐長達七、八年,他們大都自稱爭取民主,以此為外衣,但更重要的是立法會也有不少民粹議員是通過一人一票選進去的。就算是英國的脫歐公投及美國的選舉,民粹主義的影子清楚可見。這與希特拉靠民粹上台歷史不遑多讓,足證形式主義的選舉對民粹主義並無防禦力。第六宗罪是權力的和平過渡已沒有保證。本來西方的這套制度過去有個好處,誰上台靠和平投票決定,輸的一方不能反對。但3年前特朗普敗選後,“驕傲男孩”等團體闖進國會山莊大搞破壞,已使我們對權力轉移是否能和平大失信心。不少人甚至斷言,若特朗普今次再敗選,美國會有暴亂。第七宗罪是選舉結果完全可操控,以致選舉結果並不一定能反映選民的真實意見。此種情況在50多年前已有數理經濟學家用鐵一般的邏輯證明了任何選舉機制,無論如何設計,都可被操控。我過去曾多次撰文討論,不贅。其實,今次台灣選舉中,民進黨只取得40%的票,反民進黨的票被𠝹開為兩部分,也是他們失利的原因。民進黨的繼續執政,也不一定反映到民意。 (作者係澳門科技大學講座教授、經濟發展研究所所長、香港科技大學經濟系兼任教授,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