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宇文

2025年末到2026年初，歐洲“三劍客”領導人開啟中國行大戲。

12月3日，法國總統馬克龍率先訪華，德國總理默茨和英國首相斯塔默也將於來年1月訪華。歐洲三強領導人訪華，絕非簡單的禮節性往來，而是尋求對華經濟合作新機遇、地緣政治平衡點，以及重塑對華認知心態的一次集體戰略調整。

歐洲三國領導人“排隊”訪華首先來自經濟驅動。儘管地緣政治風波不斷，中歐經濟依存度始終保持韌性。2024年，中國對歐洲大陸的投資就高達95億歐元，較前一年激增80%。若將英國計算在內，總額更是達到了100億歐元，同比增長47%，創下了七年來的新高。這一數據有力地反駁了“脫鈎斷鏈”的論調，清晰地表明中國市場和產業鏈對歐洲資本的強大吸引力。

2025年，中國創新指數躋身全球前十，新質生產力衝擊全球產業鏈，雖然歐洲不服氣，鼓噪所謂“供應鏈替代”，荷蘭甚至“碰瓷”中國，中國稍微發力，荷蘭即刻屈服。此外，中國稀土管制，也使得馮德萊恩對華溫和。

再看歐洲三強，無論是法國農產品、德國汽車還是英國的金融服務，都離不開中國市場。何況，歐洲在烏克蘭危機中被美國打壓，成了“上不了桌”的冤大頭，而且還被美國關稅敲打和安保訛詐，不得不選擇和中國進行經濟合作。

當然，歐洲領導人訪華還肩負着重要的地緣政治使命，尤其是在烏克蘭和平談判進入關鍵階段的當下。俄烏衝突爆發以來，歐洲在很大程度上被捆綁在美國的戰車上，對華政策也一度趨於強硬和情緒化。隨着時間的推移，歐洲逐漸意識到，一方面，無休止的對抗和制裁不僅未能解決危機，反而使自身陷入能源短缺、通脹高企的困境；另一方面，美俄正在拋開歐洲主導烏克蘭和平進程，這讓歐洲備感失落。

在此情勢下，中國在推動和平談判、構建均衡的歐洲安全架構方面，擁有不可或缺的作用。馬克龍、默茨和斯塔默都表達了希望中國在勸和促談方面發揮更積極的作用。這不僅是為了解決眼前的危機，更是歐洲試圖擺脫完全受制於美俄博弈、尋求外交戰略自主的一次重要嘗試。正如法國官方所表述的，希望構建一個“符合中歐利益”的關係框架，讓中歐互動不再被美中關係或俄中關係所左右。馬克龍在訪華前特意會見澤連斯基，也表明他希望在與中方溝通前，盡可能地整合歐洲內部的立場，為後續的對話做好鋪墊。

當然，在歐洲對華的戰略調整中，歐洲對華心態也在發生深刻轉變。過去幾年，歐洲對華政策深陷“既需要又忌憚”的矛盾心態。一方面，它享受着中國市場的紅利和供應鏈的穩定；另一方面，又在美國的壓力和自身的價值觀焦慮下，將中國定位為“制度性對手”甚至“系統性對手”，試圖在科技、貿易等領域進行遏制。這種心態導致其政策充滿矛盾，例如在對中國電動汽車加徵反補貼關稅的同時，又歡迎中國企業在當地建廠創造就業。

歐洲三國領導人“排隊”訪華，標誌着歐洲正在努力擺脫這種自我消耗的矛盾心理。其一，是更加尊重現實，承認“脫鈎”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近期也公開表示，歐中互為重要貿易夥伴，彼此經濟高度關聯，同中國“脫鈎”不符合歐方利益。其二，是更加尊重平等，尋求“不依附、不受制於第三方”的合作。歐洲日益意識到，盲目跟隨美國的戰略不僅損害其經濟利益，更使其淪為地緣政治的棋子。法國總統馬克龍早就誓言“歐洲不能再做美國的附庸”，德國政商界也發出“不做中美棋子”的怒吼。其三，是更加尊重合作，將競爭限定在良性軌道。歐洲開始認識到，與中國在創新領域的競爭應是“並跑”而非“零和”，雙方在綠色轉型、人工智能治理等領域的互補性遠大於競爭性。

當然，我們也要清醒地認識到，歐洲對華政策的調整並非一帆風順。歐盟內部在對華認知上仍存在分歧，價值觀因素和安全關切依然會影響其對華決策。包括三國領導人對華言論也前後不一，矛盾心理猶在，對華“既要”“又要”又不得不受制於歐洲倨傲和偏見以及右翼政客的反華思維，因此，歐洲對華，除了三國領導人對華要務實理性，歐洲政商和民間也要對華擺正心態和端正態度，今日之歐洲和今天之中國早就不在一個實力基準線上，中歐要合作，要更加真誠一些。

總而言之，歐洲三國領導人密集訪華，是多重因素交織下的必然結果。它既是全球經濟重心東移背景下，市場規律和經濟互補性的自然體現；也是歐洲在經歷地緣政治動盪後，為尋求和平、穩定與發展，而進行的一次戰略再平衡與心態重塑。

這場“訪問潮”能否為中歐關係開啟一個新的“黃金時代”，仍有待觀察後續的具體成果和政策落地。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為世界傳遞出一個積極的信號：在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抬頭的今天，主要經濟體之間通過對話與合作，尋求共贏，依然是應對全球挑戰、實現共同發展的正確道路。

中歐關係的深化，不僅將造福兩大經濟體的人民，也將為動盪不安的世界注入寶貴的穩定性和確定性。

（作者係國際關係學者，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