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北京 張占斌

2025年7月，《求是》雜誌發表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文章《堅定不移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這是2012-2025年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對外開放的重要論述，文章開宗明義：“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後”“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為新時代新征程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提供了根本遵循。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也著重強調了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型體制機制的重要性，為中國對外開放事業的持續深化錨定了方向。本文從理論邏輯、實踐路徑、制度保障和未來展望四個維度，深入闡釋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重大意義與實現路徑。

理論邏輯：從歷史、現實到全球責任

從歷史的經驗看，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標識，也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源源不斷的動力。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的對外開放歷程波瀾壯闊。從興辦經濟特區，在局部地區率先探索開放發展模式，吸引外資、引進技術，為全國的經濟發展積累經驗；到加入世貿組織，全面融入全球經濟體系，參與國際分工與合作，實現了從封閉半封閉到全方位開放的歷史性跨越。2024年，中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43萬億元（人民幣，下同），連續8年居全球第一；實際使用外資1.63萬億元，規模再創歷史新高。這一系列數據彰顯了對外開放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巨大推動作用。“以開放促改革、促發展”的成功實踐，深刻印證了習近平總書記“過去中國經濟發展是在開放條件下取得的，未來高質量發展也必須在更加開放條件下進行”的科學論斷。開放不僅帶來了資金、技術和管理經驗，更重要的是激發了市場活力，促進了國內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從現實發展看，開放是破解我國發展瓶頸的關鍵一招，也是暢通國民經濟大循環的途徑。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面臨著轉型升級等多重壓力，全球產業鏈供應鏈也在加速重構。在此背景下，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就顯得極為迫切。通過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實現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相通相融，打造透明穩定可預期的制度環境，對暢通國民經濟循環意義重大。2025年全國實際引進世界500強企業投資項目數同比增長35%，高端裝備國產化率較2020年平均提升25個百分點以上。這一實踐充分彰顯了“以國內大循環吸引全球資源要素”的戰略價值。通過對外開放，引入國外先進技術、資金和人才，能夠有效彌補國內發展短板，提升產業競爭力，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從而緩解當前經濟發展面臨的壓力。

從全球責任看，我國要站在歷史正確一邊，必須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面對單邊主義、保護主義抬頭，逆全球化思潮湧動，全球經濟治理體系面臨嚴峻挑戰。在這樣的國際形勢下，中國堅定維護多邊貿易體制，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展現了大國擔當和寬闊胸懷。2024年，中歐班列累計開行1.9萬列，發送貨物價值超600億美元；“絲路電商”合作先行區擴容至32國，數字貿易額同比增長45%。這些成果不僅促進了沿線國家的經濟發展，也為全球貿易和投資增長注入了新動力。實踐再次表明，中國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必然是外商投資的理想目的地。中國通過高水平對外開放，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推動構建開放型世界經濟，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力量。

實踐路徑：從規則對接到文明互鑒

主動對接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制度型開放。一是規則對接。在全國自貿試驗區率先開展CPTPP、DEPA條款壓力測試，這一舉措具有重要的先行先試意義。通過模擬高標準國際經貿規則的運行環境，全國平均企業開辦時間壓縮至0.5 個工作日，極大地提高了市場主體的設立效率。這不僅體現了我國在制度創新方面的決心，也為全國範圍內優化營商環境提供了寶貴經驗。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的深入發展，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對接是我國進一步融入全球經濟體系的必然要求，能夠增強我國在國際經濟舞台上的話語權和競爭力。二是負面清單。全國外資准入負面清單由2013年的190條縮減至2025年的27條，這是我國擴大對外開放的重要標誌。醫療、增值電信等領域新增開放措施12條，意味著我國在服務業等領域進一步放寬市場准入，吸引更多外資進入。負面清單的縮減，體現了我國對外開放政策的持續優化，從“正面清單”管理模式向“負面清單”管理模式轉變，給予市場主體更多的自主選擇權，激發市場活力。三是法治保障。2024年《外商投資法》配套法規體系基本成型，這為外商投資提供了全面、系統的法律保障。外資企業投訴辦結率98.6%，反映了我國在保護外商投資合法權益方面的積極作為。完善的法治保障是吸引外資的重要基礎，能夠增強外商投資的信心，營造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投資環境。

以產業升級塑造開放型經濟新優勢。一是製造業賦能。各地實施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發展工程，推動製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2025年全國高技術製造業增加值佔規上工業比重達15.6%，表明我國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通過培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吸引國內外先進技術和資本，提升製造業的核心競爭力，有助於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先進製造業基地，推動我國從製造業大國向製造業強國轉變。二是數字貿易突破。全國多個數據交易中心年交易額合計突破3,000億元，跨境電商零售進口試點實現更大範圍覆蓋，展現了我國在數字貿易領域的強勁發展勢頭。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數字貿易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新引擎。我國積極推動數字貿易發展，有利於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提升貿易競爭力，在全球數字經濟競爭中佔據一席之地。三是綠色轉型。2024 年全國新能源產業實際使用外資同比增長60%，風電裝備、光伏組件等綠色產品出口佔全球市場份額顯著提升，體現了我國在綠色產業發展方面的成果。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大背景下，綠色轉型是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通過吸引外資發展新能源產業，推動綠色技術創新，不僅能夠滿足國內綠色發展需求，還能提升我國綠色產品和服務的國際競爭力，為全球綠色發展貢獻中國力量。

打造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新格局。一是平台升級。全國自貿試驗區積極開展“多式聯運+跨境電商”集成改革，2025年部分試點區域集疏運效率提升40%以上，這一改革創新了物流模式，提高了物流效率。通過整合多種運輸方式，實現無縫銜接，降低物流成本，為跨境電商的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撐。區域協同發展需要高效的物流平台作為保障，促進區域間資源的優化配置，推動產業協同發展。二是流域聯動。依託長江經濟帶、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等國家戰略，相關省份共建產業轉移合作示範區，2024年多個流域聯動區域高新技術產業產值同比增長超過20%。流域經濟帶作為我國重要的經濟走廊，具有巨大的發展潛力。通過流域聯動，加強區域間產業合作，實現優勢互補，能夠促進產業梯度轉移，推動區域協調發展，提升整個流域的經濟發展水平。三是城市群融合。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大灣區等重大城市群內部及城市群間跨省通勤高鐵網絡不斷完善，醫保異地結算等公共服務一體化持續推進，加強了城市群之間的聯繫。交通的便捷化和公共服務的一體化，有利於促進人口、產業等要素的流動，實現城市群之間的協同發展，打造具有全球競爭力的城市群。

以新安全格局防控風險保障新發展格局。一是供應鏈韌性。建立重點產業鏈“紅黃藍”預警機制，在半導體、生物醫藥等關鍵領域儲備替代供應商超千家，這有助於提升供應鏈的穩定性和韌性。在全球產業鏈供應鏈重構的背景下，保障供應鏈安全是經濟穩定發展的重要前提。通過預警機制及時發現風險，儲備替代供應商，降低對單一供應商的依賴，能夠有效應對外部衝擊，確保產業鏈供應鏈的暢通。二是金融安全。跨境資金流動宏觀審慎管理持續完善，2024年外匯衍生品交易規模1.2萬億美元，企業匯率風險中性意識顯著增強。隨著對外開放的深入，金融市場的風險也隨之增加。加強跨境資金流動管理，完善外匯衍生品市場，提高企業匯率風險管理能力，能夠有效防範金融風險，維護金融市場穩定。三是數據安全。實施《數據出境安全評估辦法》，2025年通過評估的數據跨境流動量同比增長85%，這在保障數據安全的前提下，促進了數據的合理利用和跨境流動。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成為重要的生產要素，保障數據安全關係到國家主權、安全和發展利益。通過建立健全數據安全管理制度，既保護了國家和企業的數據安全，又推動了數字經濟的健康發展。

加大文明文化互鑒交融厚植開放軟實力。一是文明互鑒。我國優秀文化節目海外傳播成效顯著，多部作品海外播放量累計超百億次，帶動文化產品出口持續增長，展示了中華文化的魅力和影響力。文化交流是對外開放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文化產品的輸出，能夠增進不同國家和民族之間的相互了解和友誼，提升我國的文化軟實力。二是人才交流。新設“一帶一路”聯合實驗室超百家，2024 年引進海外高層次人才數萬人，培養複合型國際人才十餘萬人。人才是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資源，加強人才交流，能夠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培養具有國際視野的複合型人才，為我國的對外開放事業提供人才支撐。三是貢獻標準。中國主導制定軌道交通、超硬材料等多個領域國際標準數十項，多項技術標準獲國際標準化組織立項，體現了我國在技術標準方面的國際影響力。標準是產業競爭的制高點，通過貢獻標準，能夠提升我國在全球產業鏈中的地位，增強我國產品和服務的國際競爭力。

制度保障：

法治化、市場化、國際化三維發力

法治化：構建穩定、透明、可預期的制度環境。一是立法創新，出台《自由貿易試驗區條例》，賦予自貿試驗區更大改革自主權，這為自貿試驗區的制度創新提供了法律依據。各地圍繞跨境電商、數字貿易等新興領域出台專項法規數百部，針對新興業態進行立法規範，促進新興產業的健康發展。立法創新能夠及時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新需求，為高水平對外開放提供堅實的法律保障。二是執法改革。推廣“綜合查一次”模式，2025年全國範圍內涉企檢查頻次下降60%，企業合規成本降低35%。這一執法模式的改革，減少了對企業的干擾，提高了執法效率，降低了企業的運營成本。優化執法環境，能夠營造更加寬松、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激發市場主體的活力。三是司法保障。最高人民法院國際商事法庭2024年審結涉外案件1.2萬件，平均審理周期縮短至98天，這為涉外經濟糾紛提供了高效的司法解決途徑。完善的司法保障體系，能夠增強外商投資的信心，維護我國在國際經濟交往中的合法權益。

市場化：讓各類經營主體在公平競爭中迸發活力。一是要素配置。全國統一大市場加快建設，各地積極推進土地、勞動力、技術、數據等要素市場化配置，2025年全國技術合同成交額突破5萬億元。要素市場化配置能夠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各類要素在市場中自由流動，激發市場活力。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建設，打破了地區間的市場分割，為各類經營主體提供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二是營商環境。企業開辦“一網通辦”率99%，2024年全國市場主體突破1.5億戶。良好的營商環境是吸引投資、促進企業發展的關鍵。通過簡化行政審批流程，提高政務服務效率，我國的營商環境不斷優化，吸引了更多的市場主體參與經濟活動。三是信用體系。企業信用風險分類結果與“雙隨機、一公開”監管深度耦合，2025年A類企業佔比提升至32%，享受“無事不擾”。完善的信用體系能夠規範市場主體的行為，提高市場交易的透明度和信任度。對信用良好的企業給予一定的激勵措施，有利於營造誠實守信的市場環境。

國際化：織密互利共贏的全球合作網絡。一是自貿協定。與 26 個國家（地區）簽署自貿協定，RCEP 等自貿協定關稅減讓使我國農產品、制造業產品出口成本顯著降低。自貿協定的簽署，降低了貿易和投資壁壘，促進了區域內的貿易自由化和投資便利化。通過參與自貿協定，我國能夠更好地融入全球經濟體系，拓展國際市場，實現互利共贏。二是海外倉。在“一帶一路”沿線布局海外倉超千個，2024年跨境電商海外倉履約率保持在90%以上。海外倉的建設，能夠提高跨境電商的物流配送效率，降低物流成本，提升消費者的購物體驗。這有助於我國跨境電商企業拓展海外市場，增強國際競爭力。三是多邊治理。深度參與WTO 改革，2025年中國關於數字貿易規則的提案獲43國聯署支持。在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中，我國積極參與多邊治理，提出中國方案和建議，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朝著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發展。這有助於提升我國在國際經濟舞台上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未來展望：

三大戰略重點擘畫開放新藍圖

站在“十四五”圓滿收官、“十五五”謀篇布局的歷史關口，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必須牢牢把握以下戰略重點：

數字賦能：建設“數字絲綢之路”。2026年實現5G和千兆光網“雙千兆”全覆蓋，這將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堅實的網絡基礎。數字貿易佔貨物與服務貿易總額比重提升至35%，表明數字貿易在我國對外貿易中的地位將日益重要。建設“數字絲綢之路”，加強與沿線國家的數字經濟合作，能夠推動數字技術在貿易、投資等領域的應用，促進全球數字經濟的發展。

綠色轉型：研究制訂《綠色貿易促進條例》。2027年新能源產品出口佔比達到40%，這體現了我國在綠色產業發展和綠色貿易方面的目標。建立與國際接軌的碳足跡互認機制，有助於我國綠色產品更好地進入國際市場，提升我國在全球綠色貿易中的競爭力。研究制訂《綠色貿易促進條例》，將從法律層面推動我國綠色貿易的發展，促進經濟的綠色轉型。

制度創新：以申請加入 DEPA 為契機。2028年基本形成與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相銜接的制度體系和監管模式，這是我國在制度型開放方面的重要目標。以申請加入DEPA為契機，全面深化改革，推動我國在數字經濟、知識產權保護、電子商務等領域與國際高標準接軌，提升我國對外開放的制度水平。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越開放越要重視安全，越要統籌好發展和安全。”中國將以制度型開放為突破口，在構建新發展格局中實現更高水平動態平衡，以自身開放推動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指引下，我國將持續深化對外開放，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在新時代新征程上書寫更加輝煌的開放篇章。通過高水平對外開放，充分利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助力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不斷向前邁進。

（作者係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中國式現代化研究中心主任、國家一級教授，本文發布於《紫荊》雜誌2025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