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多多（中一）

雨後的陽光像隻貪睡的貓，伸著懶腰，一不小心腳指就把蔚藍的天空劃出一道縫隙來。“嘶啦”一聲，陽光透著那縫隙灑向大地，露出金燦燦的光芒。

手機裏的藍光充斥著我的瞳孔，母親叨叨的聲音在我的耳朵裏不斷回蕩著。打開書本時，那些並排的文字仿佛成了螞蟻，井井有序地在我的腦海裏走來走去，隨後立即離開我的腦袋。合著書本時，家裏只剩下寂寞的白噪音。

讓人睏倦的午後，我悠閒躺著看著家裏的貓。我的思緒也飄回了那一天。

那天，我們來到“貓咪咖啡廳”。陽光漫不經心地穿過玻璃窗，將原木地板鋪上一層金色。推開玻璃門的瞬間，貓頭款式的風鈴發出了清脆的叮噹聲，我想那是風和陽光的傑作。那貓咪風鈴好似咧開嘴很大聲地笑著，與濃郁的咖啡香一同湧來。只見三兩貓咪正愜意地躺在木地板上，偶爾懶洋洋地抬起頭。有的趴在貓爬架上，有的蜷在軟墊裏，像一個個糯米糍；貓咪保安則邁著大搖大擺的步子，巡視屬於自己的“領地”，審視每一位前來的客人。牠們的尾巴輕輕搖晃著，有著不易察覺的彎度，好像在歡迎我們的到來。我和朋友看著這一幕，都很開心。

我與朋友挑了一個圓桌坐下，從這個角度不但可以看到更多的貓咪晃來晃去，還可以俯視玻璃外碧藍的大海。咖啡廳裏播放著輕柔的音樂，我點了拿鐵來提神，結果沒想到如此的苦，只好倒了兩包砂糖進去。

咖啡店裏有許多不同品種的貓，牠們的行為也各有不同。有的貓整整一下午都蜷在窩裏不動。陽光是暖的，地板是暖的，連空氣裏跳舞的小灰塵都是暖洋洋的。牠們的眼睛半眯著，身體收集陽光，一點一絲的光亮都藏在那毛茸茸的毛髮裏。我輕輕地撫摸了一隻緬因貓，生怕把牠吵醒，正準備上手撫摸時，我首先聽到的是“咕嚕”“咕嚕”溫熱的呼吸聲。或許是被太陽曬過的緣故，我的手在摸那毛茸茸的毛髮時，掌心也傳來微弱的溫度和呼嚕聲帶來的輕微震動。怕是太舒服的緣故，那緬因貓伸了個懶腰，頓時牠那粉嫩的肉墊推開藏在毛髮裏面透明的“月牙刀”。

貓影斜，咖啡熱。時間在杯底偷偷打了個盹。而那晃動的貓身影卻是那麼靜。一隻橘黃色的貓輕輕地站立在窗台邊上，大而闊的地板，舒服的沙發牠瞧不起。我擔心牠掉下去，可是牠仿佛穩定的像上了膠水，身體貼在邊邊上，眼睛淡然地張望四周，風吹過鬍子會抖，人經過耳朵會動。

“貓不會掉下來嗎？”我小聲地問。我們仔細看了看，是隻細小的貓，身手才能如此敏捷輕盈。“那隻橘貓像不像學校的主任？”朋友指著那隻黃色的橘貓問到。主任也輕輕地站在教室的門前，透過玻璃淡然地望著我們。我又仔細觀摩了一下，隨後，我把聲音壓低，嚴厲地模仿說——“誰讓你在教室亂跑的？”朋友對我翻了個白眼，隨後咯吱咯吱地笑了起來。一旁打盹的布偶貓被驚動，碧綠的眼睛眯成小小的縫隙，似乎是受到了驚嚇的緣故，牠蓬鬆的尾巴像是雲朵般炸開，但仍高傲地望著我們，保持著那高傲的神態。

當窗外的陽光給每隻貓和每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邊時，我悄悄抿了最後一口咖啡。那兩包砂糖沒有被充分地攪拌，它殘留了許多的甜味在杯底，這也算是一種先苦後甜吧。

拉開門的瞬間，那貓咪大頭的風鈴又再次作響，似乎替代那些貓貓在做告別？我把手伸進口袋裏，竟掏出了一撮毛髮，軟軟的，被我的體溫捂得熱熱的。毛髮還摻雜著一點陽光的味道，不知道是哪隻貓偷偷往我口袋裏塞了毛，那或許是一張毛茸茸的帳單：“下次來，記得多買點凍乾！”

貓咪不會記住每一個到訪的人類，就像陽光一樣，每當夜幕降臨就不見了蹤影。回家的地鐵上，我和朋友翻看著手機裏拍的各種貓咪照片，卻發現每一張照片的角落都有那隻窗台邊的貓。我和朋友都沒印象，我們明明都沒有故意去拍牠。我眨了眨眼睛，卻發現地鐵的門掠過了一個熟悉的橘影，此時我掛在書包上的風鈴忽響，我明白了，謝謝你無聲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