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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城見證北疆史詩

日期:2025-09-23 來源:人民日報 瀏覽量: 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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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時期樹木鳥獸紋瓦當。
元代黑釉油滴瓷碗。本文圖片來源:盛樂博物館
東漢護烏桓校尉壁畫墓復原展廳(局部)。
北魏角抵瓦當。

提起北魏遷都,世人多熟知公元494年孝文帝自平城(今山西大同)南遷洛陽的壯舉。而少有人知的是,在遷都平城之前,拓跋鮮卑已在陰山南麓、黃河之濱的沃土上,精心營建起一座奠定基業的都城——盛樂。如今,這座古城靜靜沉睡在和林格爾土城子國家考古遺址公園。

土城子遺址坐落於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和林格爾縣,其歷史跨越春秋至遼金元時期,綿延2000餘年。作為黃河“幾字彎”北岸迄今發現規模最大的古代城址,它不僅見證了北疆大地的風雲變幻,更以層層疊壓的文化遺存,成為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鮮活實證。

2001年,和林格爾土城子遺址被公布為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7年列入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立項名單,2025年8月正式揭牌成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

四城嵌套銘刻不同時代印記

從呼和浩特市驅車向南約40公里,一片廣袤的原野上,連綿的夯土城垣如巨龍蜿蜒起伏——這便是土城子遺址給人的第一印象。1959年至2017年,內蒙古考古工作者對土城子遺址進行了6次大規模考古挖掘,使這座深埋地下的古城逐漸展露真容。

古城遺址平面呈不規則多邊形,東西寬1450米,南北長2290米,總面積約332萬平方米。城垣殘高0.5米至10米不等,總長超過8800米,東、北、西三面居中設有城門,外置甕城。尤為特殊的是,它並非單一城址的延續,而是由4座古城層層疊壓、相互嵌套而成。這種“城上有城、城下有城”的格局,宛如一圈圈“文明年輪”,銘刻着不同時代的印記。

西城是4座城垣中最早形成的,為春秋時期所築,東垣保存完整,長310米,南垣殘長156米,北垣殘長240米。無論是城址的形制結構、城內出土器物的特徵,還是城外遺址與墓葬中器物的形態風格,都帶有鮮明的春秋狄文化印記,這表明該古城是春秋時期“狄族”或“狄國”的城邑。據文獻記載,和林格爾土城子地區在西周至春秋時期為獫狁、北狄(犬戎)居住地,《詩經·出車》所記載的“儼狁於襄”的“襄”地就是這裏。

南城位於西城東南部,南北長550米,東西長520米,系春秋戰國至魏晉時期的遺存。漢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從雲中郡闢出定襄郡,郡治設在成樂縣,即土城子遺址的南城。“定襄”二字,既承載着“安定襄地”的期望,也表明中原王朝的行政體系與文化制度深度融入北疆大地。

中城是利用西城的南垣、南城西垣的北半部向西北擴建而成的,東西長450米,南北長790米。三國時期,拓跋鮮卑南下,猗盧部率領各部建立代王朝,在漢成樂城址基礎上建立盛樂城。土城子遺址的中城即此時所建。公元386年,拓跋珪恢復了10年前被前秦所滅的代國,同年改國號為魏,建立北魏王朝,以盛樂為都城,直至公元398年遷都平城。中城的存續時間很長,一直沿用至隋唐、遼金元時期。

北城為唐初所築,利用中城的南垣、東垣的南半部向西北擴建而成,東西1450米,南北1740米。這裏是唐代所設單于大都護府的治所。遼金元時期,這裏先後成為豐州振武縣和振武城,直到元代後才被逐漸廢棄。

土城子遺址完整保存了自春秋至元代連續2000餘年的疊壓遺蹟,這在全國乃至世界考古史上都屬少見。它為研究中國古代邊疆治理體系提供了可貴的實物資料,深刻反映了中華文明的連續性。

文物琳琅展現多元文化交融

土城子遺址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地,也是多元民族與文化交融共生之地。遺址出土文物1萬餘件,種類豐富,構成了完整的歷史序列。位於土城子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內的盛樂博物館,包括通史陳列館、遺址展示館、和林格爾剪紙陳列館3個展館,通過展示土城子遺址出土的代表性文物和當地非遺藝術品,結合全息投影、數字沙盤、場景復原等多媒體展項,生動展現了土城子遺址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

1986年,土城子遺址東側墓葬區發現了一把鑄有銘文的青銅劍,通長49.3釐米、寬5釐米,屬於春秋晚期。劍莖呈雙環節狀,劍身單脊直刃。遺址展示館展出了此劍的複製件,原件藏於烏蘭察布市博物館。烏蘭察布市博物館副館長張濤介紹:“這把青銅劍與越王勾踐劍的形制相似,雖然沒有那麼複雜的工藝,但從整體形狀來看,帶有這種環形劍柄的劍都是越式劍。”劍身近劍格處陰刻4字篆體銘文,著名古文字學家李學勤釋讀為“耳鑄公劍”。據《史記》記載,晉獻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55年),晉文公重耳為躲避晉獻公的迫害逃到狄國避難,“居狄凡十二年而去”。學者經過考證,認為劍的主人正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晉文公重耳,此劍是重耳奔狄期間祭祀其祖父晉武公或其父親晉獻公之物。這把青銅劍的出土,不僅印證了史書的記載,也反映了中原與北方草原民族之間的交往歷史。

遺址展示館內,戰國時期樹木鳥獸紋瓦當、漢代“富樂未央,子孫宜昌”銘文磚、北魏角抵瓦當等建築構件,訴說着古城的千年繁華。樹木鳥獸紋瓦當正中有一株挺拔的樹,弧形樹冠向上舒展,枝葉兩側對稱雕刻振翅飛鳥,樹幹上的兩隻猴子呈攀緣姿態相對而立,樹根部對飾兩隻山羊,造型質樸。內蒙古師範大學北疆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陳永志介紹:“樹冠飛鳥、猴子攀樹題材源自中原地區靈魂昇天、王侯將相等文化元素,而對羊紋又具有草原遊牧民族風格。這件瓦當生動體現了中原文化與北方草原文化的交融。”

通史陳列館的東漢護烏桓校尉壁畫墓復原展,以1∶1.5的比例復原了和林格爾縣新店子鎮小板申村的東漢壁畫墓。此墓分前、中、後三主室和三耳室,全長約20米,墓壁、墓頂及甬道兩側有壁畫50多幅、榜題250多條,是國內迄今考古所見榜題最多的漢代壁畫墓。專家根據壁畫和榜題判斷,墓主人生活在東漢末年,曾擔任監領北方地區匈奴、烏桓、鮮卑等民族事務的“護烏桓校尉”。壁畫內容豐富,主要描繪了墓主人的官宦生涯和莊園生活,是研究東漢晚期政治、軍事、經濟、社會等方面的重要資料。

細看壁畫,其中既有農夫扶犁、養蠶植桑,又有牧人揚鞭、獵狗相隨,還有胡商駝隊穿梭市井,真實再現了漢代邊疆地區農耕經濟與遊牧經濟互補共生、中原文化與草原文化交流互鑑的景象。

壁畫中的“金日磾拜母像”,定格了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向母親畫像躬身跪拜的瞬間。金日磾14歲時父親被殺,與母親、弟弟歸降漢軍,被安置在黃門署養馬。因馬養得好,為人正派,受到漢武帝賞識,賜姓金,歷任侍中、駙馬都尉、光祿大夫等職,漢武帝臨終前命其與霍光等四人同爲輔佐少主的重臣。金日磾的成長,與其母親的教導密切相關。據《漢書》記載,其母“教誨兩子,甚有法度”,她病逝後,漢武帝感念其賢德,下詔將她的畫像繪於甘泉宮。金日磾每次入宮見到這幅畫像就會駐足叩拜,“鄉(向)之涕泣,然後乃去”。匈奴本有“貴壯賤老”的傳統,金日磾卻深受漢文化孝悌倫理的影響,以跪拜母像來踐行“敬親”之道。這一壁畫出現在內蒙古地區,正是漢代中原孝文化向北方邊疆地區傳播的縮影。

多方共創打造北疆文化新地標

初秋的土城子國家考古遺址公園裏,田野間小麥、穀子、大豆和大蔥生機勃勃,這些農作物被巧妙規劃成大地景觀,勾勒出西城、南城、北城、中城的輪廓。遊客立於盛樂博物館觀景臺遠眺,四城嵌套的古城格局一目瞭然。這種“以農展城”的方式,既保護了遺址原貌,又為古城增添了生機和色彩。

考古研學教室裏,學生們圍坐案前,指尖輕壓拓包,讓秦漢瓦當、魏晉畫像磚的圖案在紙上緩緩暈開;在剪紙區,孩子們跟着非遺傳承人的示範,用剪刀剪出一朵朵寓意團圓的團花;泥塑臺前,學生們揉着彩泥,在老師指導下捏出迷你版“文物”;在創意工坊,孩子們用畫筆將文物紋樣融入牛奶盒設計……

和林格爾土城子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服務中心主任王豔介紹,自2017年獲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立項以來,當地堅持“保護第一、文旅融合、社區共享”的理念,形成“文物+非遺”“文物+閱讀”“文物進校園、進社區、進基層、進機關”等多方共創模式,讓遺址保護與現代城市發展同頻共振,打造出兼具學術價值與公共服務功能的文化空間。目前,遺址公園已建成文化展示區、遺址核心區和遼文化公園三大片區,形成7.6公里主題遊覽線路,年均開展“小小講解員”“拓印春秋解鎖歷史”“巧手捏文物指尖傳非遺”“巧手剪春秋匠心傳文脈”等社教研學活動及各類文化活動400多場,參與者超過1萬人次。這些活動不僅讓拓印、剪紙、泥塑等非遺技藝煥發新活力,也讓公衆對土城子遺址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有助於厚植文化自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來源: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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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郭孟琦 校對:劉雨晨 監製:姚潤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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